吃过饭后,任老爷吩咐了家人,准备好明天要用的东西,然后回到内堂。
他走到老太爷的遗像前,烧了三炷香,插在香炉上,一拜,再拜,三拜。
婷婷也跟着烧香三拜,好奇地问:“爹爹,爷爷这么年轻,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都这么大了,我也不怕告诉你。
他是见财化水,活活气死的。
那年,他听说盐价会涨,就跟盐商,买了三百担盐,还一次性付清了钱。
谁知道,那个盐商随便叫人运来,一点防备都没有。
半路上,遇到大雨,三百担盐就这么没了。
你爷爷他,回去找那个盐商理论,结果被气得半死……”
“那个盐商,怎么这么奸诈?”婷婷不满地道。
“俗话说的好,奸商奸商,无奸不成商。你爷爷也是,不熟悉的生意,就不该做。”任老爷解释道,长叹一声。
“原来是活活气死的!难怪那天开棺的时候,爷爷脸上的肌肉都绷着,那么难看。”婷婷恍然大悟。
“别乱说,很晚了,去睡吧。”任老爷催促道。
“爹也早点睡,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婷婷说着,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任老爷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回头再望向老太爷的遗像。
突然发现香案上的香炉里,三炷香,有两柱已经灭了。
另外一柱,却烧得特别快。
他正觉得奇怪,突然一阵急风吹来,灯火摇曳。
一阵奇怪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
他回头一看,就看见了老太爷的那具僵尸。
最后一跳,就立在了他的面前,双手伸直。
“爹……”
任老爷又惊又喜,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僵尸嘴里,一口白烟喷出,猛地跃前,双手抓向任老爷!
………………
天刚亮不久,九叔就带着文才和林烽,来到了任家门前。
只见门外人头攒动,聚了不少人。
文才好奇地问:“这么多人,围在任家门外,要干什么?”
林烽接话道:“迁葬这么大的事,当然要来看看热闹了。”
“这和他们有啥关系!再说了,这可是任老爷家,有啥好看的?”文才突然扯着嗓子,大喊起来,“难道……”
九叔心里咯噔一下,赶忙上前,拨开人群,走了进去。
文才和林烽,也不敢磨蹭,赶紧跟在九叔的后面。
任老爷的尸身,就摆在堂屋前面,上面盖着白布。
乡里的绅士和老人们,都来了。
九叔拨开人群进来,远远看了一眼,就知道出事了,急忙快步上前。
婷婷趴在堂屋内的桌子上,哭个不停。
武时威只顾着劝她,别的事儿,都抛到脑后了。
“表妹别伤心,我很快就能找到线索,把凶手抓起来。”
武时威这话,刚说完。
一个捕快就跑过来,急声道:“头儿,那些乡绅父老,还在等着你,给个答复呢。”
武时威一挥手,摇头道:“你以为我是神仙啊,这么快就能把事情查得清清楚楚?”
“你随便说几句,应付一下也好。不然,他们不肯走,也挺麻烦的。”九叔轻声对武时威道。
“现在,已经够麻烦的了。”武时威一边嘟囔着,一边走了过去。
九叔把白布揭开一看,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任老爷的尸身上,不知被开了多少个血洞,看着就让人心里发毛。
武时威看到这一幕,大声喝道:“你要干什么?还不把布盖回去!”
九叔放下白布,看着武时威。
武时威冷笑:“你可知道,随便移动现场的物证,是要担责任的?”
“任老爷,是在这儿死的吗?”九叔沉声道。
“不是这儿,还能是哪儿?你说说看……”武时威大声质问。
“这儿就这儿吧。”九叔耸了耸肩膀。
武时威的目光,扫了一圈,转向众人。
“现在,任老爷,也就是我的表姨丈,被人杀害了。
不管是公事,还是私事,我都必须把这件事查清楚。
在找到凶手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你也一样啊。”文才插嘴道。
武时威目光一转:“你说什么?”
“没什么。”
文才和林烽,同时应道。
九叔立刻喝止道:“文才、林烽,别多嘴!”
“是,师父……”
文才和林烽,赶紧点头。
九叔低声吩咐:“你们马上赶回义庄,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文才摇了摇头:“我要留在这儿,安慰婷婷。”
“我也是。”林烽当然也不愿意走。
“立刻去!”九叔沉下脸。
“义庄有啥好看的?”文才和林烽齐声问道。
九叔轻声道:“去看看老太爷的尸身,是不是还在棺材里。”
文才嘟囔着:“不在棺材里,还能在哪儿。”
林烽突然好像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莫非……”
九叔沉声喝止:“在没确定之前,别乱说,快去!”
文才和林烽,对视一眼,不敢怠慢,急忙离开了。
………………
这时候,武时威绕着任老爷的尸身,不停地走来走去,嘴里嘟囔着:“以我的推测,以我的推测啊……”
众人的目光,一直跟着他转动。
他看在眼里,知道不交代几句,是不行了。
于是,他硬着头皮,大声道:“是这样,我绝对可以肯定,任老爷是昨夜死的……”
九叔忍不住道:“那当然是真的。昨晚,我和任老爷,还凑在一起,商量着山地迁葬的事儿呢。”
武时威皱着眉头,冷冷地扫了九叔一眼。
“根据仆人阿保和阿胜的供词,昨晚他们那儿,一点动静都没有。
依我看,这八成是意外身亡。不然,就肯定是有人,暗中下的黑手。”
九叔眉头一皱,追问道:“那死者身上这么多伤口,又该怎么解释?”
武时威冷冷一笑:“这凶手,不是个狂人,就是个疯子,拿着刀子,一个劲儿地,往死者身上猛刺。”
九叔伸手一掀白布,沉声道:“这可不像是刀伤啊。”
武时威眉头一挑:“那就是……暗器弄的。”
九叔依旧拿着白布,摇头道:“你再仔细瞧瞧。”
武时威有些不耐烦,喝道:“放下!”
说着,手就往九叔抓着白布的手上拍去。
九叔吓得连忙松手。
武时威瞪着眼,问道:“那你说说,这伤口,到底是啥玩意儿弄出来的?”
九叔不紧不慢地道:“你仔细看看,就知道,这是手指洞和指甲洞。”
武时威眼睛一眯:“这么说,凶手是练铁指功的了?”
九叔无奈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要是练铁指功的,那指甲不可能留这么长啊。”
“有道理。”武时威点点头,摸了摸下巴。
九叔蹲下身,又想揭开白布:“你再琢磨琢磨,什么样的人,会长着长指甲,还用这长指甲去插人呢?”
这一次,武时威终于留意到九叔的双手,留着长长的指甲。
他顿时眼睛一亮,喜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
九叔站起身,笑道:“你还算有点脑子。”
武时威突然一把抓住九叔的手,冷笑道:“你的指甲,留得也不短啊!”
“我?”九叔一愣。
武时威追问道:“你留这长指甲,是干什么用的?”
这问题,着实难回答。
武时威也不给九叔时间考虑,冷笑道:“没话说了?来,看看这指甲的尺寸,是不是一样?”
说着,他一手扯开白布,一手抓着九叔的手,就往白布下探去。
九叔下意识地要挣扎,缩回手。
武时威冷笑一声:“害怕了?”
接着,他大声吩咐道:“把他给我抓起来,带回衙门去!”
左右立刻有捕快上前,抓住九叔的肩膀。
九叔急得大喊:“喂,你可别冤枉好人啊!”
武时威又是一声冷笑:“以我的经验,每个凶手被怀疑时,都是这么喊冤的。”
九叔急了:“那你可有证据?”
武时威哼了一声,冷冷道:“要是有证据,我还跟你说这么多废话?
我现在只是怀疑!对任何有嫌疑的人,我都有权带回去,协助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