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叶村的某处公寓阳台,手鞠和勘九郎如同两尊沉默的雕像,望着窗外被夕阳浸染的街道。恰在此时,秋道丁次那圆滚滚的身影和奈良鹿丸那标志性的慵懒姿态映入眼帘,他们与山中井野等人有说有笑,再次踏入了那家飘出诱人香气的烤肉店。
“又去烤肉店了啊,” 勘九郎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语气里夹杂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对于这种平凡温暖的向往,“是他们完成了一天辛苦修行后的奖励吗?木叶的这些家伙,小日子过得倒是挺惬意。” 这种无需背负沉重使命的轻松,对于从小在砂隐村严酷环境中长大的他们而言,显得有些遥远。
手饺慵懒地靠在冰凉的铁质栏杆上,夕阳的余晖为她那一头灿烂的金发镀上了一层近乎悲壮的光晕。她心不在焉地回答,声音飘忽得像天边的云:“那种事……都无所谓。” 她的目光并未停留在烤肉店那喧闹的门口,而是穿透了熙攘的人群,投向了更远方那片被暮色笼罩的训练场,或是更深处——那扇紧闭的、属于我爱罗的房门。眼底深处,是一抹化不开的忧虑,“我们被命令看着我爱罗,但是……” 她的话语戛然而止,尾音消散在风里。那份对我爱罗体内不稳定力量的恐惧,以及对他状态失控的担忧,像一根无形的刺,深深扎在她心中,远比任何比赛对手都更让她心神不宁。
勘九郎试图宽慰她,那语气更像是在说服自己,试图驱散空气中弥漫的不安:“没关系的,大白天的,众目睽睽之下,估计他也无法擅自做出什么出格的行动,毕竟……这里不是可以任由他胡来的砂隐村。” 他生硬地转移了话题,将焦点拉回到即将到来的正式比赛上,“比起这个,那个叫奈良鹿丸的,就是你在预选赛抽到的对手吧?看他那副样子,你不去近距离观察他一下,好好想想应对的战术吗?那家伙看起来是没什么干劲,但能通过那么残酷的预选,恐怕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简单。”
手鞠闻言,秀气的眉毛微微一挑,脸上立刻浮现出砂隐公主惯有的、混合着自信与高傲的神情,她冷哼一声,试图用轻蔑掩盖内心深处其他纷乱的情绪:“哼,我怎么可能输给那种看起来毫无斗志、水平也稀松平常的家伙?对付他,根本不需要特意制定什么战术,不过是浪费时间。” 她的话语带着刻意营造的强势,仿佛这样就能否定掉那份潜藏的不安。
然而,这份强行撑起的、浮于表面的自信,如同阳光下的泡沫,迅速破裂,被更深沉、更冰冷的思绪所取代。手鞠陷入了沉默,阳台外的喧嚣仿佛被隔绝,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回响起不久之前,上忍马基在秘密会议室里,用那种不容置疑的、沉重的语调对她们下达任务时的场景——
(“记住,这次中忍考试,砂隐村派你们三人参加,但真正的目的,绝非是为了让你们通过考试,获取那微不足道的晋升资格!而是借中忍考试之名,与音忍联手,里应外合,彻底击溃木叶!”)马基的声音如同冰冷的铁块,砸在寂静的房间里。
当时的手鞠,瞳孔猛地收缩,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下意识地脱口而出,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为、为什么?木叶和砂隐……不是已经签订了同盟条约吗?我们不是……盟友吗?”)
马基的脸色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阴沉,他的语气中压抑着长久以来的愤懑与屈辱:(“问题就恰恰出在这份看似美好的同盟条约上!你们作为下忍,可能根本无法了解高层的博弈!风之国的那些白痴大名,以与我们缔结和平条约为契机,打着‘维护和平、削减不必要的军事开支’的幌子,强行逼迫我们大幅缩小军备规模! 原本那些应该优先交给我们砂隐村的任务份额,也被他们以各种理由,大量转交给了木叶处理! 更可恶的是,他们以此为理由,年复一年地大幅削减了我们砂隐村的经费拨款!”)他的拳头不自觉攥紧,(“这直接导致我们不得不大量裁减忍者数量,村子的整体实力和影响力正在急剧下滑!我们就像被拔掉了獠牙和利爪的野兽!”)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砂隐忍者特有的、在风沙磨砺下产生的苦涩与无奈:(“为了在如此有限的资源和苛刻的环境下,勉强维持住村子的基本战力和威慑力,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走向极端的精英路线,不惜一切代价,甚至动用某些禁忌的手段,去提升每一位留存下来的忍者的个体素质……所以,才会诞生像我爱罗这样……强大却又危险的‘武器’。”)提到我爱罗时,他的眼神复杂难明。
马基的目光骤然变得锐利如鹰,他揭示了隐藏在和平表象下的残酷现实:(“现在的风之国,我们砂隐村,正处在岌岌可危的悬崖边缘!外部威慑力因为军备缩减和任务量减少而大幅下降,内部则因为经费短缺而资源匮乏,人心浮动。但是,那些高高在上的大名和他身边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目光短浅的贵族,根本不明白这一点!他们只看到账面上因为削减军费而多出来的数字!”)
(“风影大人深刻意识到了村子战力持续下降所带来的、关乎存亡的生存危机,”)马基的声音压得更低,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绝,(“因此,才不得不兵行险着,与虎谋皮,和音忍联手,意图趁此中忍考试、各方松懈之际,一举攻陷木叶! 这不仅是为了掠夺木叶丰富的资源以解我们的燃眉之急,更是为了用武力重新树立我们砂隐村在忍界的威信,同时也是对那些愚蠢透顶的大名发出的最严厉警告!让他们用鲜血明白,肆意削弱忍村的力量,是多么自取灭亡的愚蠢行为!”)
他死死盯着手鞠和勘九郎,目光仿佛要穿透他们的灵魂:(“否则,长此以往,砂隐将再也没有能力与日益强盛的木叶抗衡,最终只会像沙漠中被风化的岩石一样,逐渐衰落、崩解,甚至被其他虎视眈眈的大国吞并!这是一场为了生存而不得不发动的、没有退路的战争!一旦计划启动,我们就要与昔日的盟友……彻底决裂,兵刃相向!”)
当时的手鞠,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从脊椎窜上,混合着巨大的震惊与不安,她喃喃自语,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又……又要引起战争了吗?用无数先辈的莫大牺牲才换来的、象征着和平的同盟条约,就这样被我们亲手打破……?”)她的声音里带着深切的悲伤与迷茫,(“又会……有很多人死去吧……”)战争的阴影,如同砂暴来临前的压抑,笼罩了她的心头。
马基闭上了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当他再次睁开时,眼中所有个人的情感都已褪去,只剩下冰冷的、属于工具的坚定和身为砂隐忍者的绝对觉悟:(“这一切,都是风影大人的意志!记住,忍者终归是服务于村子的工具,是战争的兵器,为了村子的存续,个人的情感、犹豫、乃至怜悯,都必须彻底舍弃!这次行动,是关乎砂隐村未来的S级绝密任务!请你们……抛开杂念,好好对待!”)
回忆的潮水带着冰冷的温度缓缓退去,手鞠依然沉默地靠在阳台边缘,夕阳那温暖的光芒此刻却无法穿透她心中厚重的阴霾。她怔怔地望着远处木叶熙熙攘攘、充满生机的街道,那些孩子们的笑脸,商贩的吆喝,寻常人家的灯火……这些构成和平的寻常景象,在不久的将来,或许就会被残酷的战火无情地撕裂、吞噬。作为砂隐的忍者,作为风影的女儿,她身上流淌着砂之意志的血液,背负着整个村子生死存亡的命运。即使前方是必须踏过的、由鲜血和背叛铺就的道路,她也必须坚定地走下去。这份沉重得令人窒息的使命感和负罪感,远比应对中忍考试中任何一个强大的对手,都更加冰冷,更加压抑,如同无形的枷锁,牢牢锁住了她此刻所有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