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跟偷跑进来的小贼似的，从窗帘缝里钻进来，刚好落在阳台的多肉花盆上。我是被楼下王大爷家的公鸡叫醒的——这大爷退休后不知道哪根筋搭错了，非要养只公鸡当宠物，每天天不亮就“喔喔喔”地叫，比闹钟还准，害得我高考完想睡个懒觉都难。
我揉着眼睛坐起来，脑子里第一反应不是骂公鸡，而是惦记着阳台的绿萝和多肉。昨天跟它们聊完天，还答应今天早上看看阳光够不够，可不能食言。我趿拉着拖鞋，睡衣扣子都没扣好，就跟个游魂似的飘到了阳台。
一推开阳台门，我就乐了。
绿萝昨天还蔫哒哒的叶子，今天居然舒展了不少，边缘也不卷了，最顶上还冒出个嫩绿色的小芽，跟个刚睡醒的小娃娃似的，透着股机灵劲儿。再看那盆桃蛋，叶片明显饱满了点，颜色也从深绿色慢慢往粉里转，摸起来软软的却有弹性，不再是之前那种干瘪的手感。
“早啊绿萝奶奶，早啊桃蛋！”我蹲下来，声音压得低低的。
“早啊小姑娘，”绿萝的声音比昨天更有劲儿了，“你看我这新叶子，是不是长得特精神？昨天通了底孔，又透了透气，舒服多了！”
桃蛋也跟着晃了晃叶片，小奶音里满是得意：“我也是我也是！今天早上的阳光刚刚好，不晒也不冷，我感觉叶片都胖了一圈呢！”
“那可不，也不看是谁照顾你们，”我有点小得意，伸手轻轻碰了碰绿萝的新芽，“以后跟着我，保准让你们长得比隔壁王阿姨家的花还好看！”
“隔壁王阿姨家的那盆月季？算了吧，”绿萝嗤笑一声，“那月季天天跟我吐槽，说王阿姨总给它浇淘米水，还不稀释，根都快被烧了，现在叶子黄得跟秋天的落叶似的，比我之前还惨。”
我正想再跟它们唠两句，身后突然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我妈的声音：“林小满！你大清早的在阳台干嘛呢？不睡觉也不做饭，想饿死你妈啊？”
我心里一紧，赶紧站起来，假装在伸懒腰：“没干嘛啊妈，就是早上空气好，来阳台透透气。”
我妈走到阳台，本来想继续唠叨我，结果目光一落在绿萝和多肉上，突然就不说话了。她皱着眉头，先是走到绿萝旁边，蹲下来仔细看了看，又伸手摸了摸盆土，然后又走到多肉那边，盯着桃蛋看了半天，嘴里还嘀咕着：“不对啊，这绿萝昨天还蔫得快死了，怎么今天就冒新芽了？还有这多肉，昨天看着跟快干死的小咸菜似的，今天怎么就胖起来了？”
我心里暗笑，表面上却装作一脸无辜：“不知道啊妈，可能它俩自己想通了，不想死了吧。”
“想通了？”我妈白了我一眼，“你当它们是你呢，还能想通？肯定是你昨天偷偷弄了什么！林小满，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给它们浇什么东西了？比如营养液之类的？”
我赶紧摆手：“没有没有，我就昨天给绿萝通了通底孔，把多肉挪了个地方，别的啥也没干啊。”
这话倒是没说谎，我确实就做了这两件事，只不过是在“植物指导”下做的。
我妈显然不信，她绕着绿萝和多肉转了两圈，又翻出手机，找出前几天拍的照片对比：“你看你看，这是我三天前拍的绿萝，叶子黄了一半，还卷着，跟得了重病似的；这是今天的，你看这新芽，多精神！还有这多肉，三天前叶片都皱成老太太的脸了，今天怎么就这么饱满？林小满，你肯定有事儿瞒着我！”
我挠了挠头，琢磨着该怎么编个合理的借口。总不能说我能听懂植物说话，是它们自己告诉我该怎么养的吧？这话要是说出来，我妈指定得把我拉去精神病院做检查。
“妈，其实是我昨天在网上查了养花攻略，”我灵机一动，编了个瞎话，“我看人家说，绿萝底孔堵了会烂根，所以就帮它通了通；多肉不能暴晒，得放在散光的地方，所以就给它挪了个位置。没想到还真有用，看来这攻略还挺靠谱的。”
“查攻略？”我妈狐疑地看着我，“你不是最讨厌看这些东西了吗？以前让你查个高考志愿，你都懒得动，现在居然会主动查养花攻略？”
“这不是闲的嘛，”我赶紧找补，“高考完在家待着也没事干，看看养花攻略，打发时间呗。再说了，你不是总说我不会养花吗，我就想试试，看看能不能把它们养活。”
我妈盯着我看了半天，好像想从我的表情里找出点破绽，可看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最后只能嘟囔着：“算你还有点良心，没白养你这么大。不过你也别太得意，这才一天，能不能活下来还不一定呢。”
“放心吧妈，肯定能活！”我拍着胸脯保证，心里却想着：有绿萝和多肉自己指导，别说活下来了，长得比你想象的还好！
就在这时，我妈突然眼睛一亮，好像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她拉着我的胳膊，语气都比刚才温柔了不少：“小满啊，既然你查了攻略，那阳台那盆仙人掌，还有客厅的那盆富贵竹，你也帮忙照顾照顾呗？”
我心里“咯噔”一下，差点没站稳。阳台那盆仙人掌，我妈去年买的，说是能防辐射，结果她天天给仙人掌浇水，差点把仙人掌浇烂根，后来搬到阳台才勉强活下来；客厅那盆富贵竹，是我爸同事送的，放在电视柜上，我妈总忘了换水，水都臭了，叶子黄了一大半，现在跟个快死的老头似的。
这俩“难兄难弟”，要是让我照顾，倒是没问题，可我妈这态度转变也太快了，不会是怀疑什么了吧？
“妈，你怎么突然让我照顾它们了？”我试探着问。
“这不是看你把绿萝和多肉照顾得挺好嘛，”我妈笑着说，“你看那仙人掌，都快干死了，富贵竹也黄了叶子，我看着心疼。你既然会查攻略，就帮忙救救它们，也算给你妈省点心。”
我看着我妈期待的眼神，实在不忍心拒绝，再说了，能多两个“聊天对象”，好像也不错。于是我点点头：“行吧妈，我试试。不过我可不敢保证能救活啊，毕竟我也是刚学的。”
“试试就行，试试就行！”我妈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走，妈去给你做你爱吃的煎饺，吃完早饭你就去照顾它们！”
看着我妈兴高采烈地去厨房的背影，我忍不住笑了。转头看向绿萝和多肉，小声说：“看来以后咱们的队伍要壮大了，仙人掌和富贵竹也要加入了。”
“仙人掌啊，”绿萝的声音带着点无奈，“那家伙脾气可臭了，之前我跟它聊过几次，它总吐槽你妈浇水太多，还说要扎你妈一下，让你妈长点记性。”
“啊？这么凶？”我愣了一下，“那我照顾它的时候，可得小心点，别被它扎到。”
“放心吧，”桃蛋的声音软软的，“仙人掌就是嘴硬心软，你要是把它照顾好了，它肯定不会扎你的。”
我点点头，心里琢磨着：看来照顾仙人掌和富贵竹，还得费点心思。不过没关系，有它们自己“指导”，应该没问题。
不一会儿，厨房里就飘来了煎饺的香味，我妈在厨房喊：“小满！煎饺好了，赶紧来吃！”
“来了来了！”我应了一声，又跟绿萝和多肉说了句“一会儿再来看你们”，就赶紧往厨房跑。
吃煎饺的时候，我妈还在絮絮叨叨地跟我说，以前她养死了多少花，比如之前养的吊兰，被她浇太多水烂根死了；养的茉莉花，忘了浇水干死了；养的发财树，放在空调底下吹死了……听得我忍不住想笑，心里默默给我妈颁发了一个“养花杀手”的称号。
“妈，以后你就别养花了，”我一边吃煎饺一边说，“你要是喜欢，就让我来养，保证比你养得好。”
“你这孩子，还学会吹牛了？”我妈瞪了我一眼，“不过要是你真能把这些花养活，以后家里的花就都交给你了。”
我心里暗爽，表面上却装作淡定：“放心吧妈，我肯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吃完早饭，我妈去洗碗，我则拿着手机，假装在查仙人掌和富贵竹的养护攻略，实际上是在琢磨该怎么跟它们“沟通”。毕竟仙人掌浑身是刺，看起来就不好惹，富贵竹又蔫哒哒的，不知道能不能说话。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都得试试。毕竟，我的“植物朋友圈”，可不能只有绿萝和多肉两个成员啊！
我拿着手机，慢悠悠地走到阳台，先是跟绿萝和多肉打了个招呼，然后深吸一口气，走到仙人掌旁边。这盆仙人掌有巴掌那么大，浑身是刺，颜色是深绿色的，之前被我妈浇太多水，底部有点发暗，看起来确实不太精神。
我蹲下来，小声说：“仙人掌，你好啊，我是林小满，以后我来照顾你了。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过了几秒，一个粗声粗气、跟老烟嗓似的声音，突然钻进了我的耳朵里：“终于换了个靠谱的人来照顾我了！之前那个女人，天天给我浇水，差点把我淹死！你要是敢跟她一样，我就扎你！”
我：“……”
这脾气，还真跟绿萝说的一样，够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