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下午,阳光透过落地窗,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光斑。凌夜依旧穿着那身休闲装,懒散地瘫在客厅最舒适的单人沙发里,手里捧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白开水(混沌灵茶喝完了,还没来得及补货)。
门铃响起,精准得如同瑞士钟表。
凌夜抬了抬眼皮,意念微动,别墅大门无声滑开。
门外站着两个人。前面的是苏晚晴,她今天穿着一身干练的职业套装,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商务微笑,但眼神深处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跟在她身后的,正是彼得·维兰德。
与上次在游艇上见面时相比,这位维兰德集团的掌舵人似乎清瘦了一些,脸色略显苍白,但那双蓝色的眼睛里却闪烁着一种异常明亮、甚至可以说是亢奋的光芒。他穿着一身剪裁合体的深色西装,手里捧着一个包装极其精美的长方形木盒。
“凌先生,再次冒昧打扰,万分抱歉。”维兰德一进门,就展现出无可挑剔的礼节,微微躬身,中文流利而标准,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恭敬,甚至带着一丝……谦卑?
“坐。”凌夜指了指对面的沙发,语气没什么起伏。
苏晚晴自然地走到凌夜侧方的沙发坐下,充当起临时“主持人”的角色。“维兰德先生这次是专程来感谢凌夜上次在湖上的援手之情的。”
维兰德没有立刻坐下,而是双手将那个木盒奉上,语气诚挚:“凌先生,一点小小的谢礼,不成敬意。感谢您上次的救命之恩,若非您出手,后果不堪设想。”
凌夜没接,只是用下巴点了点茶几:“放那儿吧。”
维兰德依言将木盒小心放在茶几上,然后才在对面坐下,腰背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盖上,姿态拘谨得像个面对老师的小学生。
“维兰德先生太客气了,”苏晚晴打着圆场,“合作的事情已经谈妥,您不必如此破费。”
“不,苏小姐,您不明白。”维兰德猛地摇头,眼神中的亢奋更加明显,“那不仅仅是救命之恩!那天之后,我……我感觉自己像是获得了新生!一些困扰我多年的旧疾似乎不药而愈,连思维都清晰了许多!这一定是凌先生您带来的神迹!”
凌夜挑了挑眉,没说话。他那天只是随手驱散了那点微不足道的归墟死气残留,顺便用圣力余波冲刷了一下对方的身体。对于凡人而言,这点圣力余波确实堪比灵丹妙药,强身健体、清除暗疾只是基本操作。
看来,这“意外效果”反而让维兰德更加深信不疑,甚至有些……狂热了。
“凌先生,”维兰德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语气带着一种神秘的激动,“我这次来,除了感谢,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想向您请教。”
“说。”凌夜抿了口白开水。
维兰德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个扁平的金属盒。打开盒子,里面是黑色的天鹅绒衬垫,衬垫上静静躺着一块巴掌大小、形状不规则、通体漆黑如墨的……石头碎片。
这碎片表面光滑,仿佛经过漫长岁月的打磨,但在某些角度,又能看到内部隐隐有极其细微的、如同星屑般的银色光点闪烁。它一出现,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微微凝滞了一下,一种难以言喻的、非金非木非石的奇异质感弥漫开来。
凌夜的眼神第一次有了细微的变化。他在这碎片上,感受到了一种极其微弱,但本质极其古老、甚至隐隐超越了他所熟悉的洪荒体系的力量波动。这波动,与他之前在幽冥渡感应到的“葬星谷”、“天外邪星”隐隐呼应!
“这是……”苏晚晴也感觉到了这碎片的不凡,美眸中露出好奇。
“这是我们维兰德家族传承了数代的‘信物’,”维兰德的语气带着一种朝圣般的虔诚,“传说它来自天外,蕴含着无限的可能。但数百年来,家族中无人能参透它的秘密。直到那天遇到凌先生您……”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凌夜:“我感觉到,它似乎对您有所反应!那天之后,这块碎片偶尔会散发出微弱的温度!我相信,您一定是能解开它秘密的关键!”
凌夜放下水杯,伸手拿起了那块黑色碎片。
触手冰凉,但内部确实有一股极其隐晦的暖流在缓缓流淌,似乎在回应他体内浩瀚的圣力。神识探入,立刻感受到一种混乱、庞杂、却又带着某种原始规则的信息流,如同破碎的星辰记忆。
“钥匙……”凌夜心中了然。看来,这就是那些归墟信徒口中的“钥匙”了。一块来自天外的神秘碎片,可能与“葬星谷”的那颗“邪星”同源,是开启某个关键之门的道具。
维兰德家族传承此物数代,却不知其真正用途,反而引来了觊觎。
“这东西,”凌夜掂量着碎片,看向维兰德,语气平淡,“你知不知道,因为它,你差点没命?”
维兰德脸色一白,随即苦笑道:“我……我猜到一些。最近家族内部和集团外部,都出现了一些不寻常的动向。但我相信,在凌先生您这里,它是安全的。而且,也只有您,或许能揭示它的真正价值。”
他很聪明,知道怀璧其罪的道理,干脆主动把这烫手山芋送到他认为最安全、也最有可能利用它的人手里。这既是一种报答,也是一种寻求庇护的投名状。
凌夜看着维兰德眼中那混合着恐惧、期待和狂热的复杂光芒,又瞥了一眼茶几上那个精美的木盒。
他忽然笑了笑,将黑色碎片随手丢回给维兰德。
维兰德手忙脚乱地接住,一脸错愕。
“东西你先拿着。”凌夜重新瘫回沙发,恢复了一贯的咸鱼姿态,“我这人不喜欢白拿东西。你这‘谢礼’,我收了。至于这碎片……暂时放你那儿保管。”
“啊?”维兰德彻底懵了。
苏晚晴也疑惑地看向凌夜。
凌夜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钓鱼嘛,总得用鱼饵。你把饵拿走了,鱼还怎么上钩?”
维兰德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冷汗都下来了。凌夜这是要拿他当诱饵,引出那些觊觎碎片的势力!
“凌、凌先生……”他声音都有些发颤。
“放心,”凌夜瞥了他一眼,眼神中带着一种绝对的掌控感,“鱼咬钩的时候,保证你不会掉水里。顺便帮你把家里的蟑螂清理一下。”
维兰德看着凌夜那副浑不在意、仿佛只是说要拍死几只蚊子般的表情,心中稍安,但更多的是一种冰冷的后怕和庆幸。他意识到,自己已经身不由己地卷入了一个远超他想象的世界,而眼前这个看似懒散的年轻人,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我……我明白了。”维兰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黑色碎片小心翼翼地收回金属盒,“一切听从凌先生安排。”
“嗯。”凌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目光落在那个木盒上,“现在,让我看看你的‘谢礼’是什么。”
他随手打开木盒。
里面铺着深红色的丝绸,丝绸上,静静躺着一柄造型古朴、通体呈暗金色、剑身修长、剑柄镶嵌着一颗深邃蓝宝石的西洋刺剑。剑身隐隐流动着微弱的魔法灵光,显然并非凡品,是一件蕴含着西方超自然力量的古代器物。
凌夜拿起这柄刺剑,随手挥了挥。
嗤!
一道细微的破空声响起,剑尖划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切开了一道短暂的真空痕迹。
“还行。”凌夜评价了一句,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维兰德和苏晚晴都目瞪口呆的举动。
只见他手指在那锋锐无比的剑刃上一抹——
咔嚓!
一小截暗金色的剑尖,竟然被他如同掰饼干一样,轻轻松松地掰了下来!
凌夜拿着那截剑尖,在手里抛了抛,然后……随手扔进了旁边茶几上的一个空糖果罐子里,发出“叮当”一声脆响。
“正好缺个开瓶器。”凌夜满意地点点头,然后将那把没了剑尖、看起来有些滑稽的断剑随手插在了沙发旁边的花瓶里,当成了一件装饰品。
维兰德:“!!!”
苏晚晴捂住了额头,不忍直视。那可是维兰德家族珍藏的、据说与某位圆桌骑士有关的古代圣剑啊!就这么……被掰了当开瓶器?!
凌夜却毫不在意,对着维兰德摆了摆手:“礼我收了,没别的事就回去吧。最近低调点,该干嘛干嘛,有‘客人’上门,我会知道的。”
维兰德神情恍惚,大脑几乎停止运转,只能机械地站起身,行礼,然后在苏晚晴同情的目光中,脚步虚浮地离开了别墅。
送走维兰德,苏晚晴关上门,转身看着又在沙发上瘫成一条的凌夜,无奈道:“你呀……非得这么吓唬人吗?”
凌夜眯着眼睛,享受着午后阳光,懒洋洋地道:“没吓唬他。说的是事实。”
他嘴角微不可查地扬起一丝弧度。
鱼饵已下,就等着“葬星谷”那边,或者其他的“蟑螂”,自己忍不住蹦跶出来了。
这清闲日子,果然还是得自己动手,才能“创造”出来。
(第一百一十二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