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盯着怀表上的红光，眉头没松。刚才那股精神波动还在东侧枯井附近徘徊，像是某种信号塔在不断发送低频电波。他抬手摸了摸耳朵，那里还残留着一丝麻痒感，跟小时候被静电打到差不多。
“灵汐。”他转头，“你能处理那种频率吗？”
灵汐正坐在断树的横截面上晃脚丫，听到声音立刻抬头，眼睛亮了一下。“你说那个像老式收音机杂音的东西？能啊，我昨晚睡觉前还听它当催眠曲呢。”
星玄嘴角抽了抽。“你管这叫催眠曲？”
“对啊。”她抱着小树布偶站起来，蹦到他面前，“而且我发现，它和女王姐姐脑子里的声音是同一种编码方式，就像同一款路由器发出来的wi-Fi。”
星玄点头：“那就说明国师和蝎子精的精神链接不止一次。现在蝎子精跑了，但信号源还在运作，估计是某种持续监控手段。”
“所以？”灵汐歪头。
“所以得有人进去看看。”星玄看着寝殿方向，“但她现在情绪太乱，直接沟通无效。需要一个……中转站。”
灵汐秒懂，拍拍胸口：“交给我吧！本宝宝可是专业梦境冲浪选手，上次在宝可梦世界帮小刚梦见稀有矿脉，他还送我一袋会发光的石头当打赏呢。”
星玄忍不住笑出声：“你还记得报酬？”
“当然。”她踮起脚，认真说，“毕竟那是我第一次用梦境共享功能换零食。”
两人走进寝殿时，女王还在榻上昏睡，脸色发白，呼吸有些急促。床边那瓶解药静静立着，符文微光一闪一灭，像在呼吸。
星玄走到床尾，打开怀表侧面一个小口，轻轻一按。灵泉空间瞬间释放出一股温和的能量流，顺着地板蔓延至床沿。空气中浮起点点淡青色光粒，缓慢环绕在女王周围。
“安神模式启动。”他说，“别让她在梦里吓出毛病。”
灵汐已经脱下星砂斗篷铺在地上，盘腿坐下。她把星辰沙漏倒过来握在手里，闭上眼，嘴里哼起一段调子奇怪的歌。
开头几个音节听着像儿歌，中间突然夹了几句听不懂的词，最后又变成类似手机提示音的节奏。
星玄站在门口守着，耳朵竖起来听外面动静。他知道这种级别的精神操作不能被打断，否则轻则灵汐头疼三天，重则两人一起进IcU。
大概过了十分钟，灵汐的身体忽然轻轻颤了一下。
她睁开了眼。
但不是平常的银灰色，而是变成了琉璃色，瞳孔深处仿佛有星河旋转。
“进去了。”她说，声音带着回响。
下一秒，她的意识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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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境里一开始是灰的。
大片雾气笼罩着一座空城，街道没人，宫灯熄灭，风吹动旗角发出啪啪的响。远处有一扇门半开着，门缝透出一点金光，但怎么走都到不了。
这是典型的封闭型心防结构。
灵汐漂浮在半空，看了看四周，叹了口气：“又是这套老剧情，失恋女主独守空城，bGm配《体面》。”
她没往前冲，反而原地坐下，从袖子里掏出一包薯片咔嚓咔嚓吃起来。
三分钟后，雾气开始躁动。
画面变了。
一个背影出现在城门口——唐僧牵着马，转身看了她一眼，然后离开。
循环开始。
再来一遍。
再来看。
第三次重播的时候，灵汐把薯片袋子捏成一团，扔了出去。
袋子穿过唐僧的影像，砸在墙上，炸出一朵小小的星光。
“烦不烦？”她大声说，“天天看这个你不腻我都腻了！”
话音落下，整个城市猛地抖了一下。
她站起身，拍了拍裙子：“既然你不让我走正门，那我就自己放电影。”
她举起星辰沙漏，对着天空一甩。
三道光影从沙漏中飞出，像投影仪打出的画面，在空中依次展开。
第一幕：春天，田地里人山人海。女王穿着素袍，亲自扶着犁车走在最前面。百姓跪在地上磕头，有人把秧苗塞进她手里，笑着说：“王来了，今年一定丰收。”
第二幕：夜里，城中疫病爆发。她端着药碗一间房一间房地走，衣服湿透了也不停下。街边灯笼连成一条河，映着她疲惫却坚定的脸。
第三幕：商队归来那天，孩子们围上来献花，喊她“母后”。她笑着摇头：“我是你们的王。”
每一幕结束，灰雾就退开一圈。
等到最后一幕定格——她独自站在城楼上，夕阳染红长袍，万民跪拜高呼“陛下安康”——整座城市的雾终于散尽。
灵汐落在她身边，小声说：“你看，你早就不是一个人了。满城烟火，都是为你亮的。”
女王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还是年轻模样，眼神却迷茫。
“可是……他走了。”她说，“我留不住他。”
“那你就要为一个走远的人，毁掉这座城吗？”灵汐问，“你觉得他们会高兴？那些等你下令开仓放粮的人，那些盼你主持公道的人，他们怎么办？”
女王张了张嘴，没说话。
灵汐走近一步：“你喜欢他，没错。但他不是你的全部。你也不是非得靠谁才能活下去的女人。”
远处，唐僧的背影再次出现，这次没有回头。
山路蜿蜒，身影渐小，最终消失在云雾中。
女王的眼泪掉了下来。
不是嚎啕大哭，就是安静地流，一滴接一滴。
灵汐抬起手，在她心口轻轻一点。一道符文缓缓沉入皮肤，发出柔和的光。
“记住这一刻。”她说，“你是王，不是囚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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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中的寝殿内，女王睫毛剧烈抖动了一下。
眼角渗出一滴泪，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锦被上，洇开一小片深色痕迹。
她手指蜷缩，紧紧抓住被角，嘴唇微微颤抖。
几乎同时，灵汐的身体晃了晃，整个人往后倒去。
星玄早有准备，一步上前将她捞住，抱在怀里。
她睁开眼，琉璃色褪去，变回原来的银灰。“搞定。”她打了个哈欠，“顺带给她脑门贴了个‘自尊buff’，醒来应该不会再钻牛角尖了。”
星玄低头看她：“累不累？”
“还好。”她揉了揉太阳穴，“就是感觉像连刷了八个小时直播带货，脑子有点空。”
“回去给你泡灵泉茶。”星玄轻声说。
他抱着她走到窗边，目光扫过庭院。天快亮了，风停了，昨夜战斗留下的裂痕还在地上，但已经被一层薄霜覆盖。
寝殿里很安静。
只有女王轻微的呼吸声，和那瓶解药仍在闪烁的微光。
星玄看着她闭着的眼睛，知道她还没醒，但已经不再挣扎。
这场仗打得比打十个蝎子精还累。
可总算是看到光了。
灵汐趴在他肩上，迷迷糊糊地说：“你说她会不会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把解药泼窗户外面？”
星玄笑了笑：“那也得先睁眼再说。”
就在这时，榻上传来一声极轻的动静。
女王的手指动了动，缓缓抬起，朝着床头的方向伸去。
指尖离解药瓶还有半寸距离，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