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珠顺着布偶的耳朵滑下来，在鹅黄色的布料上洇出一小片暗红。星玄盯着那滴血，脑子里的系统提示还在回荡：“倒计时：71小时59分”。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是把右手往怀里收了收。伤口还在抽，像是有根铁丝在肌肉里来回拉锯。
“你再这么憋着，血都得从耳朵里喷出来。”灵汐把小树布偶从他手里抽走，顺手往自己袖子里一塞，“刚才那一下，灵泉空间的岩壁裂了三道缝，灵草集体打蔫，连千年雪莲都开始落叶——它们这是要集体辞职？”
“谁让它们没签劳动合同。”星玄扯了下嘴角，抬手抹掉额角的汗，“系统光给倒计时，连个说明书都不配，这不就是典型的甲方甩锅？”
灵汐没接话，指尖轻轻一晃，星辰沙漏浮空旋转。时间没停，但星玄的意识像是被塞进慢放机，系统提示音一个字一个字地拆开重播。
“……多点位同步熵增信号……”
“熵增？”星玄眉头一跳，“这不是热力学第二定律的专属bGm吗？怎么还带组团入侵的？”
“说明来的是‘熵’的人。”灵汐收起沙漏，“或者是他养的电子宠物。”
星玄眯起眼。那个总在系统后台刷存在感的代号“熵”，上回在《变形金刚》世界露了个脸，顺手给他系统植入病毒，害他误入平行宇宙捡了颗无限宝石。这会儿又冒头，八成没好事。
他心念一动，灵泉空间展开。岩壁上的孔洞还在冒烟，几株灵药耷拉着叶子，像被班主任点名后的学生。
“先不管它们。”星玄走向角落，那里悬浮着一缕银红色的能量丝——是上次赛文战斗后，他偷偷截留的一点光能样本。
他把这缕能量调出来，和系统提示里的“熵增信号”做比对。刚一接触，两股能量居然产生了微弱共振。
“靠。”他低骂，“贝蒙斯坦不是单兵作战，是快递签收前的‘正在派送’？”
“不止。”灵汐蹲在地上，手指蘸了点星玄的血，在布偶小树的胸口画了个圈，“我得试试‘梦境回廊’。”
“你又要透支？”星玄皱眉，“上次用世界树残丝，你睡了三天，醒来第一句话是‘我的头发不亮了’。”
“现在不是有你吗？”灵汐抬头，奶声奶气，“你负责流血，我负责做梦，分工明确。”
话音落，她抱着布偶盘腿坐下，指尖轻点那圈血痕。灵泉雾气缓缓缠绕上来，像一层薄纱裹住两人。星玄感觉到空间微微震颤——那是世界树残丝被激活的征兆。
几秒后，灵汐的瞳孔变成了琉璃色，嘴里哼起一段断断续续的古谣。她的影子在岩壁上拉长，扭曲，最后化作一条幽深的走廊，尽头是无尽星空。
星玄没跟进去。他知道，这种级别的窥视，外人介入只会干扰结果。
他只能等。
等了大概五分钟，灵汐猛地睁眼，一口气没喘上来，直接呛咳出一口带着星屑的血。
“多少？”星玄一把扶住她。
“三百二十七。”她声音发虚，“三百二十七个金属巨卵，全在深空飘着，脉动频率跟贝蒙斯坦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复仇信号？”星玄眯眼。
“嗯。”灵汐抹了把嘴角，“它们在哭丧。每哭一声，就往前挪一光分。按这速度，七十小时后，第一批能到近地轨道。”
星玄沉默两秒，忽然笑了：“好家伙，这是要搞星际追悼会？还带家属集体出殡的？”
“你笑什么？”灵汐瞪他。
“笑他们太老实。”星玄站起身，活动了下右臂，“死个兄弟，居然还按点打卡上班？就不能直接冲进来报仇？说明它们有规矩，有流程，甚至可能还有KpI考核。”
他走到灵泉池边，舀了捧水浇在脸上。清凉感刺得神经一颤，脑子反而更清醒了。
“既然它们讲究仪式感，那咱们就陪它们演场大戏。”
“你想干嘛？”灵汐警惕地看着他。
“骗它们。”星玄咧嘴，“用赛文的光，泡一壶假茶，让它们以为地球有硬菜，结果上来全是预制菜。”
灵汐眨眨眼：“具体点。”
“还记得诸星团那副眼镜吗？咱们刚把它充能修好，灵泉水还泡过三遍。那玩意儿现在就是个高仿版奥特中继站。”星玄手指轻敲池边，“我把灵泉能量加工一下，模拟赛文的光波频率，再通过眼镜发出去——信号一模一样，功率拉满，就差在上面贴个‘老子满血复活，速来送菜’的二维码。”
“可赛文现在连变身都费劲。”灵汐皱眉，“真信号发不出，假的能撑多久？”
“不用久。”星玄笑，“只要它们看见信号，就会减速评估威胁。咱们要的不是永久骗过，是要那几十个小时的缓冲期，让警备队能把炮台埋好，地雷布齐。”
灵汐盯着他看了三秒，忽然说：“你以前不是说‘既然来了，就干到底’吗？现在怎么改策略了？”
“干到底不等于硬刚到底。”星玄揉了揉太阳穴，“赛亚人是越打越强，但前提是得活着。现在敌我悬殊，硬碰就是送人头，不如先装个大哥，等它们靠近了再掀桌子。”
他顿了顿：“这叫战略性装逼。”
灵汐没忍住，噗嗤笑了：“那你打算找谁来演这位‘光之大佬’？”
“还能有谁？”星玄看向她，“你去联系诸星团，就说……他得来走个过场。”
半小时后，警备队临时指挥所。
诸星团坐在医疗椅上，胸前的计时器残影还在微微闪烁。他接过灵汐递来的通讯器，听到星玄的声音从那头传来。
“我们想请你发个信号。”
“什么信号？”
“就说赛文还在，能量全满，随时准备迎战。”
团沉默了几秒：“你们想骗它们？”
“对。”星玄的声音很稳，“不是让你去打，是让你去‘演’。光引光，饵钓鱼，懂？”
“如果它们发现是假的……”
“那就说明它们到地球了。”星玄打断，“到时候，真打就是了。”
团没说话，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奥特眼镜的镜片。
就在这时，灵汐忽然开口，声音还是奶里奶气的：“……不能倒下，还有人在等光。”
诸星团猛地抬头。
那是他昏迷前说的话。当时只有星玄在场，她是怎么知道的？
“你怎么……”
“我听得到。”灵汐抱着布偶，歪头，“光在跳，心跳在说，你不想让任何人失望。”
星玄在通讯器那头补了一句：“守护不是必须站着。有时候藏起来，才能打得更狠。”
团盯着那副修好的眼镜，手指一点点收紧。
良久，他低声说：“信号……我来发。”
星玄松了口气，挂断通讯。他转头看向灵汐：“成了。”
“他答应了。”灵汐点头，“但有个条件。”
“什么？”
“信号必须由他亲自发出。”她眨眨眼，“他说，如果要演，那就得演得像真的。”
星玄笑了：“行，这角色非他不可。毕竟——”
他抬手按住怀表，灵泉空间微微震颤。
“——骗子也要有职业操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