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玄的脚刚撤回来，那缕金光就像有生命似的，顺着木板裂缝缓缓缩了回去，仿佛刚才的渗出只是个试探。他蹲下身，指尖离地面三寸，没有再碰。
“别用感知。”灵汐突然开口，声音比平时低半度，“它在偷听。”
星玄收回手，瞳孔微缩成一道金线，赛亚人特有的动态视觉锁住空气里残留的能量轨迹。那光不是直线流动，而是像潮水退去时留下的湿痕，带着某种规律性的震颤——和他怀表的震动频率完全一致。
“系统。”他低声唤。
【叮~】
【无任务触发】
【能量波动记录中……分析中……】
电子音顿了半秒，像是卡了帧。
星玄挑眉。系统卡壳，说明这玩意超纲了。
他从作战服内袋取出一个小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清澈的灵泉水。这是昨天刚从空间里灌的，还带着池底青苔的凉气。拔开塞子，他小心地滴了一滴在刚才金光渗出的位置。
水珠落地的瞬间，蓝光炸起。
不是反射，是泉水自己亮了，像被点燃的酒精灯芯，幽幽地泛着冷调的光晕。更诡异的是，那道缩回去的金光居然又探了出来，像是闻到腥味的鱼，一头扎进水迹里，被整片吸了进去。
玻璃瓶里的水，顿时变成了深海般的靛蓝。
“哇哦。”灵汐凑过来，小树被她抱得死紧，“你这波操作，像极了我上次用星砂斗篷煮泡面——看着平平无奇，其实已经惊动了时间法则。”
星玄没接梗，盯着瓶子里缓缓旋转的蓝光：“它认得灵泉。”
“更准确地说，”灵汐耳朵动了动，“是灵泉认得它。”
话音刚落，他胸口的怀表“嗡”地一震，不是提示音，是物理震动，像心脏被敲了一下。表盖自动弹开一条缝，里面指针逆时针转了半圈，又停住。
星玄立刻合上表盖，一把将瓶子塞进空间入口——银质怀表的表盘背面。
灵泉空间开启的刹那，异变突生。
池水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不是温度导致的气泡，而是整片水面像被无形的手搅动，蓝光从池底蔓延，顺着空间壁膜一路爬升，像是给整个空间披了层荧光水母皮。更离谱的是，那块他随手存放的海楼石碎片，居然飘了起来，悬在半空，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黑色纹路，像某种古老符文正在苏醒。
“卧槽，这石头成精了？”灵汐往后跳了半步，星砂斗篷自动张开，形成一圈微光屏障。
下一秒，空间角落里那只刚养了三天的风狐“噗通”倒地，四爪抽搐两下，不动了。
星玄眼神一凝，立刻关闭空间出口。整个过程不到三秒，但足够他意识到问题所在——海楼石释放的场域，正在压制灵兽的活性。
“所以……”他盯着还在飘的海楼石，“灵泉吸收了那道金光，然后和海楼石产生了化学反应？”
“不是化学。”灵汐眯眼，“是‘共鸣’。你没发现吗？那蓝光的频率，跟刚才船板里的金光，一模一样。”
星玄没说话，默默从空间里取出另一瓶未接触金光的普通灵泉水，滴在岩石上。水珠滚落，毫无反应。
再换那瓶蓝水。
刚沾石面，岩石表面的苔藓瞬间枯黄，像是被抽干了生命力。紧接着，他尝试调动灵力注入岩石，发现感知被削弱了七成，连最基本的能量传导都卡顿。
“有点意思。”他摸着下巴，“这水，能封印能力？”
“试试呗。”灵汐坏笑，“我放个梦，你泼我一身。”
“你疯了？”星玄翻白眼，“上次你做梦梦见自己是灭霸，差点把空间捏爆。”
“那次是意外！”灵汐哼了一声，“这次我只放个‘小星星’级别的梦境波动，就问你敢不敢。”
星玄叹了口气，知道这小祖宗今天不闹出点动静不会罢休。他改用间接测试法，把蓝水涂在一块扁平岩石上，晾干后摆在地上。
“来吧，小星星。”
灵汐清了清嗓子，抱着小树轻轻哼了一句童谣。下一秒，空气中浮现出一颗发着微光的小星星，缓缓飘向岩石。
刚一接触，星星“啪”地炸了，像是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残余波动在空中滞留了三秒才消散。
“延迟恢复。”星玄记录下数据，“压制效果真实存在，但必须直接接触生效，无法主动释放。”
“也就是说——”灵汐眼睛亮了，“你以后可以拿这水当‘能力暂停喷雾’？谁不听话就喷一口，当场变普通人？”
“理论上。”星玄收起岩石，“但消耗大，制备难，而且……”他看了眼还在悬浮的海楼石，“这玩意现在成了反应堆，谁碰谁倒霉。”
灵汐不听，直接伸手去抓海楼石。
“别——”
晚了。
她指尖刚碰到石头，整个人猛地一僵，瞳孔瞬间转为琉璃色，脚底光晕疯狂闪烁，像是系统过载。星砂斗篷自动收缩，把她裹成一个发光的茧。
“灵汐！”星玄一拳砸向自己胸口，赛亚人血脉瞬间激发，怒意震荡化作一声低吼，直接穿透空间屏障，震得她身体一颤。
他趁机将怀表贴上她额头，强制调用空间权限，切断她与海楼石的能量连接。
灵汐“哇”地吐出一口带着星屑的气，整个人软下来，被星玄一把捞住。
“你……你干嘛切断我！”她气鼓鼓地挣扎，“我刚看到海底有座城！全是倒着建的塔，锁链从天上垂下来，拴着……拴着那艘船！”
星玄扶着她坐下：“你差点被反向寄生。”
“那不是寄生！”她瞪眼，“是‘邀请’！它认得我！也认得你！那艘船根本不是船，是牢笼！金光是锁链断掉后的残响，而海楼石……”她喘了口气，“海楼石是钥匙，也是枷锁。”
星玄沉默片刻，从空间取出那瓶蓝水，凝视着里面缓缓流动的光。
“所以灵泉在吸收的，不是什么神秘能量。”他低声道，“是‘被封印的海之力’。”
瓶中的蓝光忽然轻轻晃动，像是回应。
他没再说话，而是将瓶子重新封存，放入空间最底层的保鲜区。那里温度恒定，连时间流速都被灵泉规则压制到近乎停滞。
刚关上入口，怀表又震了一下。
这次不是震动，是烫。
他翻开表盖，发现指针不知何时变成了深蓝色，正以极慢的速度，一圈圈逆时针旋转。
【叮~】
【检测到未知能量融合】
【灵泉空间功能解锁：能量转化（初级）】
【可将特定外部能量转化为‘抑制性灵质’，当前转化效率：3%】
【提示：该功能可能引发位面规则波动，请谨慎使用】
星玄盯着这条提示看了三秒，忽然笑了。
“所以你现在才给提示？刚才差点把我搭档弄疯的时候，你怎么不说话？”
【系统更新中……前序数据延迟加载……】
【建议宿主避免接触高纯度‘海囚之息’】
“海囚之息？”星玄挑眉，“这名字谁起的，小说看多了？”
灵汐靠在他肩上，还没完全缓过来：“不是小说……是古语。世界树的记忆里，管这叫‘被海神放逐的叹息’。”
星玄没接话，而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银丝间嵌着的叶片微微发烫，像是还在回应刚才的共鸣。
“下次别乱碰。”他说。
“那你别老把我当小孩。”她嘟囔。
“你本来就是。”
“我三百五十岁了！”
“心理年龄两岁。”
灵汐气得一拳砸他胳膊，结果自己手疼，嗷嗷叫。
星玄笑着摇头，正想说点什么，忽然察觉怀表的温度又升了一度。他低头一看，保鲜区的监控画面自动弹出——那瓶蓝水，正在缓慢结晶。
晶体呈蛛网状，从瓶底向上蔓延，每一道纹路，都像是一条微型锁链。
而瓶身外壁，凝结出了一串水珠。
不是普通的水。
每一滴，都映着一片倒悬的海底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