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泉空间的水面还在震，像谁把一锅煮沸的泡面猛地按进了零下二十度的冰柜。那道细得几乎看不见的裂痕，正顺着水波一圈圈往外爬，每扩一寸，星玄手里的怀表就抖一下，跟手机连上劣质充电器似的，滋滋作响。
他二话不说，手指在表盖上一划，两道银光从空间入口闪进来——灵汐抱着小树，脚丫子还滴着水，白站在她身后，手里捏着一张刚折到一半的千纸鹤，冰碴子卡在糖纸折痕里，像是某种临时封印。
“空间出bug了。”星玄言简意赅，把怀表翻过来，表盘上一串乱码正疯狂滚动，“刚才那套‘魔法+刑侦’模型跑得太猛，能量残留跟空间底层规则撞车了，现在系统不认账，裂痕是空间在抗议。”
灵汐歪头，小手一伸，指尖轻轻点在水面上。裂痕碰到她的光晕，居然停了一瞬，像被按了暂停键的短视频。
“它不是坏。”她奶声奶气地说，“是累。像小树苗被压了太多雪，再不松一松，咔嚓就断了。”
白没说话，但手里的千纸鹤突然结了一层霜，冰纹顺着折痕蔓延，形成一个微型阵法，稳稳托住灵汐的脚底，防止她被裂痕吸进去。
星玄眯眼：“所以这裂痕……是成长的副作用？”
“对哦。”灵汐晃着脚，“世界树长新枝的时候也会咔咔响，疼得很，但第二天就更壮了。现在空间也在长，只是没人教它怎么喘气。”
星玄点头，立刻调出怀表的底层数据流。一串串符文在空中展开，像是某个远古操作系统正在蓝屏自救。他一眼就锁定了问题源头——那段还在运行的“非标准认知模型”，正像病毒一样在空间规则层里打补丁，强行融合魔法感知与刑侦逻辑。
“得关了它。”他说，“不然空间迟早被改造成一个会写结案报告的泳池。”
话音未落，灵汐已经蹦到灵泉中央的石台上，小树被她轻轻放在一旁。她从星砂斗篷里掏出一把亮晶晶的碎屑，有银的、蓝的、还掺着几粒会自己转圈的彩虹渣。
“这是上次在《魔角公主》世界捡的次元尘埃，还有风牌用剩的残能。”她一边撒一边哼，“攒着本来想做星空投影仪，现在先借给空间当创可贴。”
白皱眉：“直接注入能量会引发二次震荡。”
“所以我不是直接给。”灵汐一挥手，星辰碎屑在空中划出四道弧线，精准落在空间的四个角落，每粒碎屑落地，都像点亮了一盏迷你星灯。
紧接着，她开始用脚丫子在地上画圈，嘴里哼起一段谁也听不懂的调子，像是幼儿园小朋友在即兴编歌，但每一个音节落下，地上的碎屑就开始自动排列，形成四幅微型星图。
“她在布‘次元锚点角’。”星玄看出门道，“用星辰之力模拟世界树的根系结构，给空间搭个临时支架。”
白盯着那四幅星图，冰晶在指尖凝结：“非欧几里得几何？她画的不是平面符文，是折叠空间的锚点。”
灵汐哼完最后一句，小脚一跺，四幅星图同时亮起，光芒顺着地面蔓延，最终在灵泉上空交汇成一个倒悬的四角星阵。那道裂痕碰到星光，居然开始缓缓收缩，像是被无形的手在缝合。
“成了！”星玄刚要松口气，怀表突然“叮”了一声，弹出一行字：“检测到未知规则介入，系统权限受限，无法执行修复确认。”
他挑眉：“系统现在还端架子？”
“它不是不认。”灵汐跳回他肩上，小手一指星阵，“是你刚才跑的模型太野，系统怕你把空间改成‘万界侦探事务所’，所以锁了结算权限。得让空间自己证明它能稳住。”
星玄了然：“也就是说，得等空间自己完成一次自愈循环，系统才肯认账。”
他低头看向灵泉边缘，那张《月光》乐谱的手稿还在那儿，纸面微微发暗，像是吸了太多情绪。
“既然要自愈……”他捡起乐谱，直接往灵泉边上一放，“那就来个现场教学。”
乐谱刚落地，灵泉的雾气就自动围了上去，像一层半透明的保鲜膜，把纸张裹住。雾气中泛起一圈圈涟漪，隐约能看到黑色的丝线从乐谱里被抽离，沉入泉底，化作一颗颗芝麻大小的黑晶粒。
“这是……情绪沉淀？”白低声问。
“对。”星玄盯着泉底，“空间在过滤负面残留。刚才那场任务里积累的哀伤、执念、愤怒，全被灵泉当杂质排出来了。”
灵汐凑近：“排干净了，空间就轻了，轻了就能长个儿。”
话音刚落，灵泉的水位突然上升了一厘米，水面泛起淡淡的金光。那张被净化的乐谱自动飘起，被一股无形力量送进了空间西北角——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个半透明的格子，像是书架，但里面空无一物。
“记忆储藏区解锁了。”星玄笑，“系统终于肯给点甜头。”
白看了一眼那格子：“以后任务相关的物品，都会自动归档？”
“估计是。”星玄摸了摸下巴，“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把柯南的放大镜和火影的苦无混在一起了。”
灵汐鼓掌：“那我以后的会唱歌蘑菇也能有专属柜子了！”
“先申请版权。”星玄提醒，“不然系统可能判定你是盗版音源，直接给你封存。”
灵汐吐舌头：“小气。”
就在这时，怀表又震了。星玄打开一看，那行“非标准操作”的警告还在，但底下多了一行小字：“建议宿主暂停高阶认知融合，等待空间适应性提升。”
“它这是在下通牒？”白冷笑。
“不，这是在升级。”星玄盯着表盘，“系统不是在阻止我，是在等空间跟上我的节奏。”
他抬头环视四周。四角的星阵还在发光，但强度已经减弱，像是完成了使命的应急灯。裂痕彻底消失，水面平静如初，甚至比之前更透亮，能一眼看到泉底新形成的黑色晶粒层，像是某种天然的情绪过滤器。
“断开模型。”他果断下令。
指尖一划，怀表上的数据流瞬间清空。那股一直横冲直撞的融合能量彻底停止，空间仿佛松了口气，连雾气都变得轻盈起来。
三秒后，怀表“叮”地一声，弹出新提示：
【灵泉空间稳定性+37%】
【功能解锁：记忆沉淀区（可自动收纳任务相关情感残留物）】
【容量提升至1200㎡】
【警告解除】
星玄笑了：“看来它承认了。”
灵汐从他肩上跳下来，蹦到灵泉边，小手一挥，四角的星阵缓缓消散，星辰碎屑化作光点，沉入泉底，像是归还了借用的力量。
“我还留了点。”她眨眨眼，“在最底下埋了一颗会发光的小石头，以后空间要是再疼，它就会亮一下，提醒我来看它。”
白看着那张被收进记忆区的乐谱，忽然问：“下次再跑高阶模型，还会这样？”
“会。”星玄收起怀表，“但下次，空间就不是被动扛了，它会自己调参，自己优化，甚至……可能反过来教我怎么融合。”
灵汐拍手：“那它岂不是要成精了？”
“它早就是了。”星玄摸了摸表壳，“只是以前不说话，现在学会打报告了。”
白低头，手里那张折到一半的千纸鹤已经完全被冰封，冰层里，糖纸的纹路像某种加密电路。
他指尖一动，冰晶碎裂，纸鹤却没掉，反而轻轻浮起，绕着灵泉飞了一圈，最后停在星玄面前，翅膀微微颤动。
星玄一愣：“你这鹤……还能飞？”
“不是我让它飞。”白淡淡道，“是空间托的。”
星玄伸手，纸鹤轻轻落在他掌心，冰屑簌簌落下，露出糖纸背面——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细的银线，像是用最细的笔画出来的，却隐隐与怀表内部的纹路呼应。
他还没来得及细看，灵汐突然“哎”了一声。
“怎么了？”他问。
“泉底。”灵汐指着，“那颗我埋的石头……它在转圈。”
星玄低头。灵泉水面平静，但在最深处，那颗发光的小石头正缓缓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牵引。
紧接着，泉底的黑色晶粒层开始轻微震动，一颗晶粒突然弹起，浮到水面，裂开——
里面是一小片泛黄的纸角，上面写着三个字：
“任家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