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滴黑液刚滑到表壳边缘，星玄就把它按住了。
指尖传来一阵刺麻，像是被静电打了一下，又像是有人在神经末梢敲摩斯密码。他没甩手，反而把怀表翻了个面，对着灯光仔细看——那黑液竟在金属表面缓缓爬行，像有生命似的往按钮缝隙里钻。
“这玩意儿挺会找门。”他低声说，“可惜我家不养宠物。”
灵汐正蹲在窗台上晃脚，听见这话头也不回：“你要是敢让它进空间，我就把小树塞你耳朵里过夜。”
“我有那么蠢？”星玄收起表，塞进作战服内袋，“它要是能自己开门，上一章就该跑出来搞事了，何必等到现在。”
话音未落，通讯器响了。
不是居间惠的频道，而是白用“雪兔吊坠”发来的加密信号。三声短震，代表“高危目标行动中”。
星玄点开投影，画面是tpc地下实验室的监控录像。正木敬吾站在一台大型设备前，手里拿着一支金色注射剂，正对镜头宣布：“从今天起，人类将不再等待光的降临——我们要成为光本身。”
“哟，立牌坊的来了。”灵汐跳下窗台，赤足踩地，“这人说话带混响，是不是偷偷接了KtV音响？”
“不止。”星玄放大音频波形图，和怀表里那滴黑液的震动频率一比，几乎重合，“他嗓子眼里藏了个复读机，还是黑暗版。”
灵汐凑过来看了一眼，哼了句跑调的童谣：“心空了，光进来，光进多了，人就疯啦。”
星玄没笑，他已经调出灵泉空间的数据面板，把露露耶遗迹采集的光粒子样本和正木的生物波做了个交叉分析。结果出来了——这家伙体内有微量黑暗能量，呈寄生状态，集中在脊椎神经节，正随着肾上腺素飙升不断扩散。
“他不是想当光之巨人。”星玄合上投影，“他是被黑暗喂饱了野心，现在想借‘光’的名义反向吞噬它。”
“典型中二晚期。”灵汐抱着小树原地转圈，“症状包括：喜欢站高处说话、觉得全世界都欠他一个认可、打不过主角就升级成自爆流。”
“现在问题来了。”星玄活动了下手腕，“实验室已经启动量子加密门禁，外部强攻会触发自毁程序。咱们要是硬闯，可能救下正木，但会炸掉整栋楼。”
“那你打算？”灵汐歪头。
“我走空气循环管道。”星玄拉开作战服拉链，露出肩胛骨位置的赛亚人血脉激活纹路，“反正我最近瘦了，卡不进去也蹭得过去。”
“你那是被系统bug折磨得吃不下饭。”灵汐翻白眼，“别忘了，正木已经打了半管光能血清，身体开始发光，红外警报早就拉满了。”
“所以我得快。”星玄闭眼，体内血脉开始升温，“一击破坏核心，不搞连续技。”
话音落地，他原地消失，只留下一道残影在空气中扭了两圈，像被wiFi信号干扰的电视画面。
——
实验室内部，正木敬吾正将最后一支金色血清注入转换器核心。
机器发出低频嗡鸣，顶部水晶开始泛起刺目金光。他的皮肤也逐渐透明化，血管里流淌着液态光，整个人像一盏即将超载的日光灯。
“人类进化的新纪元，由我开启。”他抬头望向监控摄像头，“那些说我疯了的人，等我飞起来，你们连尾焰都追不上。”
就在这时，通风口格栅“啪”地一声掉了下来。
正木愣住。
下一秒，一道银发身影从天而降，右拳直轰水晶核心。
“你这ppt讲得不错，但项目书批不了。”
拳风炸裂，水晶应声碎裂，能量回流瞬间冲击整个系统。警报狂响，电力紊乱，天花板的灯管噼里啪啦炸了一圈，像过年放电光花。
正木踉跄后退，怒吼：“星玄！你毁了人类的未来！”
“我没毁。”星玄甩了甩手，“我只是把‘人类未来’和‘你个人执念’做了个格式化分离。”
他盯着正木泛着黑纹的脖颈：“你体内那东西，是黑暗寄生体吧？它让你觉得只要变成光，就能被所有人看见、被所有人认可。可你忘了——真正的光，从来不靠抢。”
正木冷笑：“你不也想掌控光？你不也插手tpc决策？装什么清高！”
“我不装。”星玄摊手，“我连五险一金都没有，图啥？我要是想当救世主，早去直播带货了，还能赚点外快。”
正木刚要反驳，忽然全身一僵。
他低头，看见胸口浮现出一道由星光编织的符文锁链，正缓缓收紧。
灵汐从阴影里走出来，赤足踩在地面，星砂斗篷在身后展开，像一张收网的捕梦网。
“错误的光会灼伤自己。”她声音很轻，却像钉子一样扎进正木的意识，“你不是想成为光，你是怕被世界遗忘。可你拿别人的命当垫脚石，连自己都救不了，还想照亮别人？”
符文锁链猛然收紧，正木闷哼一声，跪倒在地。他体内的光能开始紊乱，黑暗寄生体试图反扑，却被符文压制，发出类似电流短路的滋滋声。
“它……它答应过我……”正木颤抖着，“只要我完成仪式，它就让我成为最亮的那束光……”
“它骗你。”灵汐蹲下，指尖轻点他额头，“光从不选最想当它的人，只选心里本来就有它的人。你心里空了太久，它趁虚而入，给你画饼，让你觉得自己特别、唯一、不可替代。”
她收回手，符文锁链缓缓没入虚空。
“你现在不是光，也不是暗。你就是个被忽悠瘸了的倒霉蛋。”
正木瘫坐在地，眼神涣散，嘴唇动了动，没说出话。
——
半小时后，tpc高层紧急会议。
星玄把怀表放在会议桌上，按下播放键。
黑液的震动频率与正木演讲声波的对比图清晰呈现，两条曲线几乎完全重合。紧接着，他又调出正木体内的黑暗能量分布图，标注出寄生路径和神经侵蚀进度。
“这不是实验事故。”他说，“是污染事件。你们批准的‘人类自进化计划’，本质上是给黑暗开绿色通道。”
一名高层拍桌而起：“你破坏国家重点项目，还有理了？”
“我破坏的是定时炸弹。”星玄不紧不慢，“你们觉得正木是科学家？他现在是半感染者。再让他打一针，这栋楼就得改名叫‘黑暗孵化中心’。”
居间惠沉默片刻，开口：“那光遗传因子呢？我们就这样放弃研究？”
“不放弃。”星玄收起怀表，“但得换思路。光不是技术，是共鸣。你们拿机器抢，抢来的也是伪光。真正的光，得有人愿意守，有人愿意信，还得有人不怕死地站出来。”
他看向灵汐。
灵汐点点头，从星砂斗篷里取出一小撮星辰碎屑，轻轻撒向桌上残破的转换器核心。
金光一闪。
随即熄灭。
“看。”她奶声奶气地说，“没人心里有光，它就点不着。”
会议室一片寂静。
——
三天后，正木被转入特殊监护病房。
星玄去看了他一次。
病房里，正木靠在床头，眼神平静了些。
“你说得对。”他低声说，“我不是为了人类，我是为了证明……我不是那个被抛弃的孩子。”
星玄没接话，只是从作战服口袋里掏出一颗糖，放在床头柜上。
“克比给的。”他说，“叫‘勇气糖果’，吃一颗能撑十分钟不怂。你要不要试试？”
正木看了他一眼，嘴角动了动，没笑出来，但也没拒绝。
星玄转身要走，却被叫住。
“星玄。”正木声音很轻，“如果……我不是被选中的那个，我还能做点什么吗？”
“当然。”星玄回头，“你可以去修那台被我砸坏的转换器。不过这次，别想当光，就当个修灯的。”
他拉开门，阳光照进来一半。
灵汐等在走廊尽头，抱着小树，冲他眨眨眼。
“你刚那话说得挺像导师的。”她蹦过来，“下一步是不是要收他当徒弟，教他赛亚人拳法？”
“我可没那闲工夫。”星玄摸了摸怀表，“再说了，他那身板，挨一拳就得进IcU。”
灵汐笑出声，正要说话，忽然表情一凝。
星玄也感觉到了。
怀表在发烫。
他掏出来一看，表壳缝隙里，那滴黑液竟又渗出了一丝，正缓缓爬向按钮。
而更诡异的是，它震动的频率，和正木刚才那句“我还能做点什么吗”的声波，完全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