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凡将宗门事务稍作安排,又去师尊处报备后,便独自一人悄然离开了黑岩宗。
落星原情况复杂,鱼龙混杂,人多反而不便行事。
他并未乘坐宗门飞舟,而是驾驭一件得自战利品中的普通飞行法器——一件不起眼的青叶舟,速度不快,但胜在灵力波动微弱,方便隐匿。
数日后,一片辽阔的荒原出现在地平线上。
这里便是落星原,据说上古时期曾有星辰坠落于此,大地呈现一种暗沉的焦黑色,灵气稀薄且紊乱,生长着许多耐旱耐贫瘠的怪异植物。
因地处几大势力交界,管理松散,逐渐成为了散修、小家族和一些见不得光的势力聚集地。
越是靠近落星原,遇到的修士身影渐渐多了起来。
大多行色匆匆,面容带着警惕,修为也是参差不齐,从炼气到金丹皆有。
偶尔能看到一些小型的聚居点或坊市,规模不大,显得颇为混乱喧嚣。
王凡收敛气息,将修为压制在金丹中期左右,这样一个修为既不会太惹眼,也能避免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按照张毅提供的坐标,朝发现废弃传送阵的方向飞去。
沿途,他敏锐的神识能察觉到不少暗中的窥探,但感应到他“金丹中期”的修为后,大多都悄然退去。
在这片法外之地,实力是唯一的通行证。
飞行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一片怪石嶙峋的石林。
石柱呈暗红色,形状千奇百怪,仿佛被烈火灼烧过。
根据情报,那废弃传送阵就在石林深处。
王凡降下青叶舟,徒步走入石林。
一进入石林范围,便感觉空气中的紊乱灵气更加明显,甚至对神识都有一定的干扰作用。
他小心前行,同时仔细感知着周围的一切。
很快,他在一根粗大的石柱后方,发现一处刻意掩盖的痕迹。
拨开伪装的碎石和枯草,一个直径约丈许的阵法基座显露出来,上面刻满了复杂的空间符文,但多处已断裂破损,灵光彻底黯淡,确实无法再使用。
王凡蹲下身,手指拂过阵法纹路,仔细感应。虽然阵法已废,但残留的空间波动依然存在,正如张毅所言,近期内绝对被使用过!
而且,他能从这残留波动中,感知到一丝极其淡薄的能量痕迹!
“果然与圣教有关!”王凡目光一凝。
他站起身,扩大搜索范围,强大的神识细细梳理周围每一寸土地。
很快,他有了新的发现。
在距离传送阵百丈外的一处石缝中,找到一块被踩碎的玉佩碎片,材质普通,但上面残留着一丝极淡的香火气息,这并非圣教修士常用的东西。
此外,地面还有一些凌乱的脚印,似乎发生过短暂的追逐或打斗。
“除了圣教,还有另一批人?”王凡沉吟着。他回想起天衍宗苏芷柔提到的信息,那些大量收购蕴魂石和阴脉草的散修家族。
他决定去最近的散修聚集点打听消息。
落星原最大的聚集点名为“磐石镇”,据说由几个较大的散修家族共同管理。
小半个时辰后,王凡来到磐石镇。
镇子用粗糙的黑石垒砌而成,占地颇广,但没有像样的城墙和防护大阵,只有几个简单的警戒塔楼。
镇内街道狭窄,房屋低矮,来往修士形形色色,大多面带风霜,眼神警惕。
王凡在镇口缴纳几块下品灵石的“入镇费”,便信步走了进去。
他没有急于打听,而是先找了一家看起来人流最多的酒肆,点了壶灵酒,坐在角落,看似自斟自饮,实则神识悄然笼罩整个酒肆,收集各种零碎的信息。
酒肆内嘈杂不堪,修士们高谈阔论,内容五花八门:哪处发现了低阶矿脉,哪个小队猎杀到值钱妖兽,哪个家族又和谁起了冲突……
听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大多是无用信息。
正当王凡准备离开时,邻桌几个修士的对话引起了他的注意。
“……听说了吗?沙河帮前天晚上又出事了!”一个瘦小修士压低声音道。
“又怎么了?他们不是早就被灭门了吗?”同伴疑惑。
“灭门?哼,哪有那么简单!听说那天晚上有人看到沙河帮废宅那边有绿光闪烁,还有打斗声!”
“第二天有人去看,发现后院塌了一个大坑,里面还有血迹呢!”
“嘶……难道是沙河帮的仇家找上门?还是说……他们根本没死绝,又偷偷回来了?”
“谁知道呢!反正那地方邪门得很,现在没人敢靠近了……”
沙河帮!王凡心中一动,这正是之前苏芷柔提到过的、大量收购蕴魂石的家族之一!后来被灭门,线索中断。
他放下酒杯,走到那桌修士旁边,拱手笑道:
“几位道友请了,在下刚才听闻几位谈及沙河帮,颇感兴趣。实不相瞒,在下一位远亲早年与沙河帮有些往来,此次前来落星原本想拜访,却听闻噩耗,不知几位可知其中详情?”
那瘦小修士打量了一下王凡,见他气度不凡,便客气了几分:
“道友节哀。沙河帮大概半年前就突然没了,一夜之间人去楼空,宅子也被烧了大半。”
“都说他们是惹了不该惹的人,被灭门了。具体怎么回事,没人清楚。”
“那他们的宅邸在何处?我想去祭奠一番。”王凡问道。
“就在镇西边十里外的黑风沟里,很好找,就那片最大的废墟。”
“不过道友最好白天去,晚上那地方…有点不太平。”另一个修士好心提醒道。
王凡谢过几人,又付了他们的酒钱,便起身离开酒肆,径直朝着镇西而去。
十里路对修士来说转眼即至。
黑风沟是一处狭窄的谷地,阴风阵阵。
谷底果然有一片被烧毁的宅院废墟,断壁残垣,焦黑一片,弥漫着一股死寂的气息。
王凡神识扫过,废墟中并无任何生命迹象,也没有明显的能量波动。他走入废墟,仔细查探。
很快,他在后院的位置发现了那个新塌陷的大坑。
坑洞边缘有法力轰击的痕迹,坑底还有早已干涸发黑的血迹,以及……几缕极细微的、与那废弃传送阵石缝中相似的香火气息!
“不是圣教的手段…”王凡皱眉。这香火气息纯净,倒像是某些修炼正统神道或者特殊佛门功法的修士所留。
难道还有第三方势力在追查圣教?并且先他一步找到了这里,还与某种东西发生了冲突?
他仔细回忆酒肆中那些修士的对话——“诡异绿光”、“打斗声”、“血迹”……
王凡蹲在坑边,指尖沾了一点干涸的血迹,混沌真元微微运转,仔细感知。
血液中蕴含的能量十分奇特,阴冷中带着一丝腐朽,绝非正常人类或妖兽所有!
他猛地抬头,目光扫视整个废墟。
双方既然在此发生了冲突,或许会留下更多线索。
他的神识全力展开,不再有任何保留,如同水银泻地般渗透废墟的每一个角落。
终于,在一处隐蔽的断裂石柱内部,发现一丝微弱的能量印记——那是一个用特殊手法留下的标记,形状像是一盏燃烧的青灯,散发着淡淡的香火气。
这标记指向一个方向——落星原的更深处。
留下标记的人,似乎预料到会有同行者前来,特意留下指引。
王凡站起身,望向标记所指的方向,目光深邃。
情况变得复杂了。除了圣教,似乎还有一个神秘的正道势力也在行动。
他们是敌是友?目的为何?
沉吟片刻,王凡决定循着标记去看看。
无论如何,这总归是一条线索。
他身形一动,化作一道模糊的青烟,悄无声息地掠出沙河帮废墟,向那盏“青灯”指引的方向潜行而去。
落星原的谜团,似乎才刚刚揭开一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