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亲自押送着满载恶彪血肉,皮毛与骨骼的板车,来到了沈记药铺后院。
沈爷正坐在院中的藤椅上,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
烟雾缭绕中,看到这堆积如山的妖兽材料。
尤其是感受到那血肉中尚未完全散去的磅礴精气与隐隐煞气,他布满皱纹的脸上顿时露出了难以掩饰的喜色。
“好小子!真有你的!”
沈爷放下烟杆,起身走到板车前。
伸手摸了摸那坚韧如铁的彪皮,又掂量了一下粗壮如梁的腿骨,眼中精光闪烁。
“千年大妖的血肉筋骨,这可是难得的好东西!”
“用来熬炼膏药,效力比寻常猛兽强出十倍不止!放在茶马道那边,都是各大武行,镖局抢破头的硬通货,供不应求啊!”
他拍了拍陆沉的肩膀,语气带着欣慰与关切:“为师正琢磨着,你如今修炼横练功夫,又正值打熬筋骨,积蓄血气的时候,需要上好的膏药辅助。”
“这下好了,材料齐备,回头我就亲自调配,给你弄几罐强筋壮骨,温养气血的顶级膏药。”
“还有你手底下的黄征,阿水他们,如今也跟着你练武,底子薄,正需这等温和却效力持久的药膏来固本培元,这些都包在为师身上。”
陆沉听着师父为自己考虑得如此周全,心中暖流涌动,嘿嘿一笑,开口道:“让师父您费心了。”
随后,陆沉也没急着离开,而是留在铺子里,看着沈爷指挥几个经验丰富的老师傅和伙计们,如何炮制这具珍贵的千年彪尸。
整个后院顿时变成了一个繁忙的工坊。
剥皮是第一步。
两位老师傅手法极其小心,用特制的薄刃小刀,沿着彪皮与肌肉的缝隙缓缓推进。
既要保证皮毛的完整,又不能伤及下面的筋膜。
他们时而用巧劲撕扯,时而用木楔撑开,足足花费了一个多时辰,才将一张近乎完整,面积巨大的暗纹彪皮小心翼翼地剥离下来。
立刻便有伙计上前涂抹上厚厚一层防止腐坏,保持弹性的特制药泥。
接着就是处理血肉。
壮硕的伙计们喊着号子,用厚重的斩骨刀和斧头,将大块的血肉从骨架上分离。
这些血肉并非随意切割,而是要区分部位。
熬炼油脂和风干熏制后磨粉入药的部位各自不同,处理的手段和方式也自不相同。
空气中弥漫开浓郁的血腥气与淡淡的妖力。
最后也是最为精细的,便是处理骨骼。
到了这一步,沈爷亲自上手。
他拿起一柄小巧却异常锋利的钢锯,沿着骨骼天然的纹路,小心翼翼地将粗大的腿骨,臂骨,脊骨一一分解开来。
边分解边对身旁观摩的陆沉讲解:“你看,这千年妖骨,骨质紧密如玉,骨髓中蕴含着庞大的精气,是炼制‘虎骨壮力丸’或是淬炼入兵器的最佳主材。”
“但处理时,切忌用猛火,需用文火配合我独门的药汤,慢慢煨烤,逼出其中杂质,保留精华,否则便会毁了这上好的材料。”
只见他将分解好的骨头放入一个特制的陶瓮中,加入几种陆沉叫不出名字的草药,倒入清水,置于一个小火炉上,开始慢慢煨制。
这个过程急不得,需要极大的耐心。
陆沉一直看到月上中天,初步处理才告一段落。
他辞别师父,回到自家宅院。
静室之内,陆沉盘膝坐下,宁心静神,开始运转功法。
吸收白日里山海印符箓赐予的那几滴甘霖。
那清凉精纯的能量一被引动,立刻化为淡淡的清辉,如同月华般流淌开来,渗透进他全身的筋骨,血肉,皮膜之中。
他那副经过龙虎气淬炼的“龙筋虎骨”,如同久旱逢甘霖,贪婪地吸收着这精纯的能量,发出细微愉悦的嗡鸣。
陆沉只觉得周身百骸说不出的舒畅畅通。
每一个毛孔都仿佛在呼吸。
疲惫一扫而空,气血也隐隐壮大了一丝。
“这甘霖果然神异,让我的根基又扎实了一分,距离凝聚真元,似乎又近了一小步。”
陆沉思忖着内府修炼的关窍。
他知道,需得将内府中积蓄的血气不断凝练,化为更为精纯的“精血”。
待精血足够雄厚,方能支撑起“大周天”的运转。
从而在周天循环中,将气血与真气进一步淬炼,最终蜕变为更高层次的“真元”。
“我如今精血积累还不够,强行运转大周天只会损伤根基,还需稳扎稳打,继续积累。”
明确了方向,陆沉按下心中急切,继续沉浸在修炼之中。
两日后,巡山司衙门。
新建的巡山司衙署张灯结彩,披红挂绿,一派喜庆。
安宁县周县令亲自到场,县内有头有脸的豪族乡绅,各武馆馆主也纷纷前来恭贺,场面颇为隆重。
吉时已到,赵无忌身着崭新的巡山司主官服,威严地立于堂前。
他目光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站在最前方的陆沉身上。
此时的陆沉,换上了一身剪裁合体的玄色飞鱼服,腰间挎着制式腰刀,身形挺拔,英气勃发。
站在一群或肥胖或干瘦的乡绅中间,宛如鹤立鸡群,引人瞩目。
“陆沉!”赵无忌声音洪亮。
“属下在!”陆沉踏步出列,抱拳躬身。
赵无忌从身旁差役捧着的托盘中,取过一枚沉甸甸,雕刻着山峦纹路的玄铁令牌,郑重地递到陆沉面前。
“今日起,你便是我巡山司第一位正印都头!执此铁令,巡狩山野,护佑一方,望你不负朝廷重托,不负本官期望!”
陆沉双手接过冰凉的铁令,触手沉重,让他仿佛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权利与力量。
巡山司衙门,非同小可。
这第一位正印都头的能量,也自然很不一般。
这一点,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他抬起头,目光与赵无忌对视,沉声道:“属下陆沉,定当恪尽职守,扫荡妖氛,以报大人知遇之恩,护我乡土安宁!”
“好!”赵无忌满意地点点头。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赞叹之声。
周县令抚须笑道:“陆都头年纪轻轻,便有如此修为担当,实乃我县栋梁之材啊!”
一位乡绅凑趣道:“是啊是啊,陆都头英姿不凡,将来前途必不可限量!”
另一位武馆教头也低声对同伴道:“瞧见没?赵大人对陆都头可是寄予厚望,上来就授了正印都头,这份信任,啧啧……”
就在这宾主尽欢,气氛热烈之际。
一名身着驿卒服饰的汉子,浑身风尘,连滚带爬地冲进了衙门。
他顾不得礼仪,嘶声喊道:
“报——!”
“急报,赵大人!周县令!龙脊岭以南,巫溪五部的恶蛮,越过界碑,突袭了咱们设在‘野人谷’的哨卡!守卡的五名弟兄,全部殉职了!”
喧闹的场面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从陆沉和那枚崭新的巡山铁令上,骇然转向了那名气喘吁吁的驿卒。
巡山司开衙第一日,恶蛮犯边,灾厄骤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