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赵砚醒来,看着枕边熟睡的凌枝,乌黑发亮的发丝散落着,皮肤白里透红,他低头又亲吻了许久。
凌枝被他蹭醒了,声音沙沙地道:“天亮了吗?”
“亮了。”
“我们今天去哪里?”
“去看看杨蛟募兵的情况。”
“好。”
凌枝蠕动着要起来,赵砚搂住她问:“你开心吗?”
凌枝还有些睡梦中的迷糊:“什么呀?”
“跟我成婚过后,你开心吗?”
“说什么呢?你这么好,我哪有不开心的。”
“那便是好。”
凌枝抬眸,发现赵砚此刻盯着她的眼神中,有着疼惜,也有着愧疚。
“你问这个做什么?”
赵砚微微笑着道:“成婚之后,我就长久不在家,怕冷落到了你。”
她挤上鼻子道:“才没有。”
赵砚:“没有就好。”
凌枝:“那成婚之后,你开心吗?”
赵砚:“说什么呢?”
凌枝:“我不能跟随你左右,也怕冷落到了你呀。”
赵砚:“怎么会呢,不要胡思乱想。”
凌枝:“那你也不要胡思乱想。”
赵砚:“我哪里胡思乱想了?”
凌枝:“你在前线拼死搏命,还害怕会冷落到了我,你是要我怎么自处啊。”
赵砚:“没有,不是这个意思。”
凌枝:“那是什么意思?害怕我红杏出墙啊?”
赵砚:“你?”
凌枝:“哈哈哈哈。”
赵砚:“好,你赢了。”
天光越来越亮。
有扇微开的窗户,冷不丁地钻了一股风进来。
赵砚拉过一些被子,塞到凌枝的身下。
凌枝问:“怎么了?”
“下雪了,有点凉。”
“下雪了?什么时候?”
“昨夜。”
“昨夜?”
凌枝探出脑袋,去看微微开着的窗户,果真是在飘散着雪花。
“我怎么不知道呢?”
她说着又把脑袋扎入赵砚的心窝,昨夜她被爱火包围,她半分没有感受到冷呢。
——
塔海是当年下令屠川的仇人,赵厨把他带回来后,就在大街上进行游走,川人对着他各种报仇,他死得相当难看。
川人泄愤过后,闻名而来参军的人便也越来越多。
长宁军从不强制征兵,都是川民自愿参军,会有军饷,各种奖惩制度都很分明。
大家都知道长宁军主要听命于凌霄城城主,但都没见过城主的模样,民间只是流传,城主二十多岁,以前是个商人。
所以当赵砚和凌枝到达招募地点的时候,没谁有对他们投去多余的目光。
杨蛟正在案前落实和记录每个参军人的籍贯信息。
招募场地露天,由昨夜而起的雪花,这会肆意纷扬,温度骤降。
凌枝缩了缩肩膀,不由的“嘶”了声。
“冷吧?”赵砚仰头看了看,大雪一时半会停不了,这离凌霄近,便道:“你要不去医馆吧,我晚上来接你。”
“好。”
赵砚和杨蛟忙活到夜黑。
当日算下来,新兵增加了五千余人。
照这个势头下去,他们应该还要在这里待上几天,等全部工作做完,新兵可以招募到两万人。
这些都是川民热血自愿的。
现在长宁军夺了巴地,四川完善成为一体,完全可以成为一个小国家了。
都是宋人,自愿抛头颅洒热血,守卫自己的家园。
收工之后,赵砚去医馆找凌枝。
到时见玉书和玉米在药柜上手忙脚乱地拿各种急救工具,奇怪问道:“怎么了?”
玉书急着道:“砚哥哥,阿姐晕倒了。”
“在哪里?”
“里屋。”
赵砚赶忙进去,柳絮正在对凌枝进行急救。
赵砚挨近床榻,着急问道:“怎么回事?怎么晕倒了?”
“还不知道,就刚刚。”
柳絮神色发紧,慌忙摊开绢布,快速从里取出一根针,朝凌枝的人中扎去。
赵砚本能挡住:“你做什么?”
柳絮急道:“她不会疼的,她已经没有呼吸没有心跳了。”
柳絮挡开赵砚的手,将针朝上倾斜,缓缓扎入凌枝的人中上方。
赵砚怔住,短促之内,天旋地转。
“砚哥哥。”玉米把他拉开一点。
柳絮针扎过后,细细观察,凌枝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种征兆很不好,柳絮紧张地咽了口口水,再取第二针。
她将凌枝的人中分为三段,第一针扎最上方,第二针扎中间。
第二针过后,凌枝还是没有反应。
凌枝自突然晕倒过后,就直接没了呼吸没了心跳。
柳絮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的病人。
凌枝晕倒之前,没有任何的征兆,她更是不知道凌枝的病因是什么。
这时候除了抢急把凌枝救醒,她没有别的办法。
赵砚看出了严重性,努力保持住理智道:“我,我能做什么?”
“你别动!”
柳絮取出第三针,扎在凌枝人中最下方的位置,当下医术,一个人的人中也只能扎三支针。
对于莫名晕倒的人来说,连扎三针,一般都会醒。
可凌枝没有半分动弹。
都急得额上出了汗。
柳絮左手抓起凌枝的五指,右手取出第四支针,挨着在凌枝的手指头上,一二三四五地刺下。
完后将五根手指头握在一起,积压着放血。
血成灰色!
“中毒?”
柳絮瞪目吃惊,凌枝是何时中的毒,又是哪里中的毒?
但是现在管不了那么多,她把凌枝的手指递给玉书,紧急安排道:“放血。”
“好。”玉书赶紧帮忙。
玉米把赵砚拉过:“砚哥哥,你别乱动。”
大家知道他急,但现在光是急没有用。
赵砚不敢添乱,眼巴巴看着柳絮又给凌枝的另一只手做同样的动作。
十指完后,凌枝还是没有苏醒。
柳絮擦一把汗水,再给凌枝的脚指扎针放血。
凌枝还是没有醒,好在的是脸部慢慢呈现了红色。
红是转好的表现。
赵砚感觉自己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柳絮再取过一支针,朝着凌枝脚底板“人”字纹的穴道扎去。
这是抢救的最后一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步。
如果从头到脚的抢救都做完了,病人还是没有苏醒的话,那么就意味着是最坏的结果了。
扎针完后,都紧张地觑着凌枝的反应。
所有人的呼吸都停止了。
房间里面,安静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