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烈挽起衣袖,假装不经意露出手腕上的手镯。
赵砚微微蹙眉:“这是?”
月烈眼睛一鼓,无言问着怎么了?
赵砚并不敢肯定,这就是他送给凌枝的那只,毕竟不限量,以为是巧合。
在这个节骨眼上,又怕哪里说错话,干脆闭口不讲。
仅是礼貌,他发出一个微笑,既没有肯定什么,也没有否定什么。
“赵砚。”
“嗯?”
月烈指着天上。
月牙轻挂夜空,像少女的微笑般温柔,遥相呼应,亦是最美的暗示。
赵砚看过,落下眼来。
“月牙儿?……”
本心疑惑,更无过多情感的深意,可那低沉嗓音配着朦胧月色,自成一派如同是翻越过万水千山后的柔情。
一声低沉又带了些哑的“月牙儿”,让月烈听在耳中,更觉是在亲昵唤她的小名。
“哈。”
出神半瞬,少女开怀一笑,旋即脚尖踮起,勾住了赵砚的脖子。
赵砚恍惚,脑中画面放到三年前的临安,分别时候,月烈反复问他的关于“月牙儿”的问题。
不知为何三年后,还会说到这个。
他想明白,但当下关头,不清晰的事情,最好模棱两可,免得节外生枝。
正要将月烈推开,月烈却将脸庞扎到了他的脖颈处。
他刚刚发了片刻呆,她以为他没有拒绝她。
“赵砚……”
情潮涌动之下,月烈什么都不管了,深深呼吸,感受着赵砚身上的气息。
赵砚手指动了动,慢慢落到月烈的肩头,捋不清这前后的扑朔迷离。
“月牙儿?”
头一低斜,呼吸便就落在月烈耳边,温热的气息吹进月烈的耳膜中,泛起一圈接一圈的痒,直至心上。
“赵砚。”
“嗯?”
月烈仰起脸庞,满目期待。
“你要不,就喜欢我了吧?”
仰头时间,她的鼻尖蹭过他的胡茬,蹭得她有些痒。
两人就这么近距离地对视着。
“你说什么?”
赵砚一张口,气息便就整个灌入月烈的鼻中。
月烈的眼神变得迷离,她自己也没想到,三年过后,就一次见面,她会是这般沉沦。
三年之前,她太小太好玩了,只顾着玩了,没兴趣感受其他的。
但是三年之后,不一样了,她就要感受这份不管是不是属于她的气息。
“我说,你喜欢我吗?”
“我喜欢……”
赵砚一边低语重复问题,一边把月烈推开。
凌枝说要交好月烈,他不能太直接。
脑中正在思考怎么回答,但不偏不倚,话就落在那半截上,让期待中的月烈胸腔一剧,一口笑意的气息喷了出来。
赵砚思索着移眸,看到地面的影子。
影子透过月光而来,他把后半截话说完:“月牙儿。”
顿过的话,就这么成了两句话,意思全变了,让人误解,让人沦陷。
少女兴奋地跳了一下脚,把他带到一个地方。
所有人狩猎完毕,正在比拼着各自的战利品。
一日下来,各种刀枪棍棒如飞之下,狩猎的成果堆积如山。
月烈道:“知道为什么这么多吗?”
赵砚摆头。
“哈哈,因为他们狩猎不是像你那么安静,而是故意发出奇奇怪怪的声音,以唤起猎物们心中的恐惧,而后让猎物们接受肆无忌惮的挑衅、和残暴的攻击。”
月烈开心得手舞足蹈。
赵砚想到月下那幕,猜想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稍有不适。
“公主,你可能误会了。”
他直言,但这太吵。
“公主。”
“你来。”
两人同出声,月烈又把他拉到另一堆战利品面前。
他本想再说说,目光所落之处,却看到两个人影。
毡帐内,一男一女。
围场有山有水,晚上偏冷,凌枝醒来后没有出门,就这会才下床走动走动,却也是在帐内。
赵砚看着帐上的剪影,不知怎么描绘自己的心情。
真金对凌枝太过在意,无疑不是给明日的计划增添困难。
蒙古强大,他并不敢保证明日就会绝对成功。
这次不行,下次不知怎么把她抢回家?
赵砚眼眸微微有落,显得有些难过。
等再抬眸,看到忽必烈走来。
忽必烈步伐朝着赵砚,眼睛却落在毡帐上面。
他觉得他看几人的儿女情长,都要看出花来了。
月烈正要指责赵砚没有认真听她讲话,忽必烈就把她推开。
“你等会再说。”
而后跟赵砚站成一排,学着赵砚的动作,望着毡帐那边。
场面看上去都有些搞笑了。
赵砚突然发现忽必烈除了打仗杀人之外,还有点幽默细胞。
“可汗要说什么?”
“好看吗?”
“……”
忽必烈抱臂笑起:“呵呵呵呵,我都快要看不懂了。”
赵砚斜斜唇,不紧不慢道:“那不然,我来跟可汗说说吧?”
“好,你说。”
“可汗您知道的吧?王子很喜欢凌枝。
但是凌枝喜欢我,无论我逛了几次青楼,她气归气,但就是喜欢我。
所以可汗,您要不就做个顺水人情,让我带她走吧?”
忽必烈视线仍旧落在剪影上,慢悠悠地道:“要带她走啊?那对我有什么好处吗?”
“自然有了。”
“说说看。”
“真金作为草原王子,帝国继承人,今日却一只猎物也没有捕获,怕不是失了阳刚?
再来男人怎么能够只好色一个女人呢?总是被一个女人蛊惑在裙下,那女人肯定是有问题。
所以我若是带那个女人走了,岂不是帮助可汗和王子,带走一个祸害了吗?”
赵砚还是不慌不忙,就以聊天唠嗑那般的口吻。
他本是没打算说这个的,但是气氛烘托到这了,便就说说得了。
反正他说得乱七八糟,没大没小,忽必烈爱信不信,爱气不气。
反正他就没指望过,忽必烈真能直接放了他和凌枝走。
忽必烈跟这瞎扯,指不定下了什么套呢。
“是啊。”
忽必烈应着话头,把目光闪过来。
两个人此刻,都知道彼此扯的是废话,但就是扯得叮当响。
一瞬间都让忽必烈产生了一种错觉,好像真让赵砚把凌枝带走了,也不是不行。
万一下次,凌枝真就动刀呢?
忽必烈脑袋后仰,瞅了瞅赵砚的屁股,表情意味深长得,就像是一种好意。
“砚公子啊,尾巴要露出来了。”
“我怎么能有尾巴呢?我又不是猎物。”
“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
看谁皮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