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一早,伊毅依旧保持着低调的装扮——鸭舌帽、口罩、老气黑框眼镜和那件不起眼的外套。
流风看到时,再次表达了对他这份执着谨慎的“敬佩”和“可惜”。
“伊先生,可惜了你那张‘倾国倾城’的脸了。”
“滚~”
签售会的地点安排在云海市一个大型购物中心的一楼中庭,他们提前半小时到达,现场的场景让伊毅倒吸一口凉气。
中庭早已被布置起来,巨大的《诡吹灯》海报作为背景板,长长的签名桌后面摆着椅子。
然而,比布置更引人注目的是现场黑压压的人群!
队伍早已从签售区排开,绕着中庭蜿蜒曲折,甚至看不到队尾,商场好几层的栏杆旁也趴满了好奇张望的人群,维持秩序的保安严阵以待,脸上都带着紧张。
“这……这么多人?”
伊毅感觉喉咙有些发干,他虽然预料到会有读者,但这规模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眼前这阵势,粗略看去,早已超过千人,并且还在不断有新的读者加入队伍,或者在场外围观。
流风也是既兴奋又头皮发麻:
“大大,您这人气也太恐怖了!
原本还担心人气不足,上个周官网和公众号就预告了签售,没想到能来这么多人!
好多读者估计是天没亮就从周边城市开车赶过来了!”
商场内人声鼎沸,嘈杂声中能不断听到兴奋的议论:
“来了吗?‘一个小目标大大’来了吗?”
“哇!这队伍都排到三楼了吧?都是为了《诡吹灯》?”
“我可是特意请了假从杭城赶过来的,就为了要个签名!”
“不知道作者大大长什么样?预告说很帅?”
“再帅戴着口罩也看不见啊…不过能见到真人就值了!”
“昨天的版权签约会我看了,大大应该很帅,就是太社恐了。”
“对!对!一个小目标大大是个社恐份子。”
九点整,签售会正式开始。
当伊毅在工作人员引导下走到签名桌后坐下时,现场瞬间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声和掌声,声浪几乎要掀翻商场的天花板。
无数相机和手机举了起来,闪光灯噼里啪啦地亮成一片。
伊毅硬着头皮,摘下口罩,帽子依旧戴着,还戴了一副平光眼镜,对着人群挤出一个有些僵硬的笑容,挥了挥手,又引来一阵尖叫。
他很快重新戴上口罩,只露出眼镜和额头,然后拿起笔,示意可以开始签名。
第一个读者激动地跑上来,抱着厚厚一整套《诡吹灯》实体书:
“标大!我太喜欢你的书了!从上架到现在,一直在追,能不能帮我签个名,再写句祝福语给我?”
“谢谢支持。”
伊毅点点头,努力让眼神显得温和,快速地在扉页上签下笔名并写上祝福语。
他签名速度很快,字迹带着一股潇洒的劲道。
然而,读者实在太多了!
队伍移动的速度远远赶不上人群增加的速度。
每一个读者都满怀热情,有的要求to签,有的想合影,有的则激动地想要和他多聊两句创作背后的故事。
伊毅一开始还试图保持微笑和礼貌,偶尔回应一两句“谢谢喜欢”、“我会继续努力”。
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手腕开始发酸,重复的签名动作变得机械,周围嘈杂的声音和密集的人群甚至让他有些轻微的窒息感。
他只能尽量减少一切不必要的交流,埋头猛签。
流风和出版社的工作人员在一旁忙得团团转,一边维护秩序,一边帮忙递书,一边不停地提醒:
“后面的读者朋友请提前打开需要签名的页面!”
“大家理解一下,作者老师时间有限,签名为主,谢谢配合!”
“请签完名的读者不要停留,尽快离场……”
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中午十二点,原定两个小时的签售会早已超时,但队伍依然长得望不到头。
商场广播几次提醒注意安全,但热情的书迷们丝毫不愿离去。
伊毅的水杯空了又满,满了又空,手腕早已从酸涩变得麻木。
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口罩下的呼吸都有些困难;但他看着眼前那些满怀期待的眼神,从十几岁的学生到三四十岁的中年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他实在说不出“结束”两个字。
又坚持了一个小时,出版社的负责人焦急地看了看表,又和流风低声商量了几句,最终无奈地走到伊毅身边,低声道:
“标大,已经一点了,您下午三点的飞机,再不走就来不及办理登机了。
我们必须截流了。”
伊毅抬起头,看着后面依然漫长的队伍,眼中闪过一丝愧疚,他深吸一口气,拿起旁边的话筒,声音已经沙哑:
“非常感谢各位书迷朋友今天的厚爱!真的非常感谢!
但是因为时间关系,今天的签售会只能到这里了,后面排队的朋友,非常抱歉,实在对不起大家!”
他的话音刚落,现场立刻响起一片巨大的失望的叹息和抱怨声。
“啊?怎么这样啊!我排了三个小时了!”
“标大!再签一会儿吧!”
“求求了!就签一个名就好!”
伊毅站起身,对着人群深深地鞠了一躬,表达歉意。
虽然遗憾,但为了赶上飞机,他不得不离开了。
在保安和工作人员的护送下,他几乎是“逃离”了签售现场,身后是书迷们依然热烈的呼喊和些许未能如愿的抱怨。
坐进流风飞驰赶往机场的车里,伊毅瘫在后座上,摘掉口罩和帽子,感觉像是打了一场高强度战役,浑身疲惫,手腕酸痛得几乎抬不起来。
“太疯狂了!”
流风一边开车一边感叹:
“是啊,大大,您这影响力真是没谁了!估计今天到场人数肯定过万了!
好多都是外地赶来的铁粉,虽然有点遗憾没签完,但这场面,绝对是今年图书市场最火爆的签售了!”
伊毅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云海街景,心中百感交集。
有被认可的感动,有面对盛况的无措,有对未能满足所有读者的愧疚,也有对尽快回到运城、回到那个虽不温馨但却关乎他性命的牧家的迫切。
这一次云海之行,收获巨大,但也身心俱疲,他闭上眼睛,只想在抵达机场前抓紧时间休息片刻。
但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不进行现场签售了,不仅他累,那么多人也容易发生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