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暗流汹涌
林天拳镇幽冥、疑似格杀九幽君的消息，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在帝都这座深不见底的潭中，激起了层层叠叠、方向不一的暗流。
接下来的两日，“云来”客栈外围俨然成了整个帝都最受关注的区域。明里暗里，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那扇看似普通的房门。缉捕司的暗哨增加了三倍，司天监的观星术士轮班用秘法遥遥感应，各大修行世家、宗门在帝都的据点也都派出了精干人员，试图收集更多关于这个突然崛起的“肉身神魔”的信息。
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除了监视，并无任何一方势力率先采取强硬行动。
缉捕司吃了大亏，颜面尽失，但那位紫袍大都督似乎接到了更高层面的指令，按兵不动，只是那阴沉的目光始终未曾离开过“云来”客栈的方向。
司天监则保持着超然的态度，监正袁天罡与坠龙崖那位监副同名不同人甚至下令撤回了一部分明面上的监视人员，似乎意在释放某种善意，或者说……忌惮。
皇室依旧沉默，深宫如海，无人能窥探那位至尊的真实想法。
这种诡异的平静，反而让气氛变得更加压抑，仿佛暴风雨前的死寂。所有人都知道，这平静之下，是正在疯狂涌动的暗潮，只待一个契机，便会轰然爆发。
客栈房间内，林天对外界的风云变幻恍若未觉。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闭目打坐，并非修炼，而是在细致地锤炼与消化。
高达点的灵异点并未立刻使用，他在沉淀，在将幽冥道一战中暴涨的力量彻底融会贯通，尤其是对那枚幽冥神格碎片的初步压制与解析。赤金色的气血如同永不熄灭的烘炉，日夜不停地冲刷着那枚幽暗的晶体，磨灭其上的死亡意志，解析其中蕴含的法则碎片。进展虽然缓慢，但每磨灭一丝死亡意志，他对自身气血的掌控便精进一分，金身也隐隐变得更加稳固。
【破妄金瞳】的运用也更加纯熟，心念微动，便能看穿墙壁，将客栈外围那些隐藏的窥视者尽收眼底，甚至能隐约感知到他们身上的能量属性和大致实力。
宁采臣经过调息，已然恢复，甚至因祸得福，在抵抗幽冥死意与庞大威压的过程中，浩然正气更加凝练，隐隐触摸到了突破的边缘。他负责打理一些琐事，购买食物，同时也小心翼翼地探听着外界的风声。
“兄台，外面盯梢的人越来越多了，而且……”宁采臣面露忧色，“我今日出门，感觉有些人的眼神……很不善，带着杀气。”
林天缓缓睁开眼，眸中淡金光芒一闪而逝：“无妨。土鸡瓦狗罢了。”
他巴不得有人主动送上门来，正好补充些灵异点。这两日的平静，反倒让他有些“手痒”。
似乎是听到了他心中的念头，当日下午，契机便来了。
不过，来的并非预想中的杀手，而是一份请柬。
一名身穿不起眼灰色布衣、面容普通、气息却异常沉稳内敛的中年男子，无视了外围所有或明或暗的视线，径直走到“云来”客栈门前，对着林天所在的房间，恭敬地躬身一礼，声音不高不低，却清晰地传入房内：
“皇城司指挥使麾下，卑职赵千川，奉上谕，特来拜见林天，林先生。”
皇城司！
门外暗中关注此地的各方探子，心中皆是一凛！皇城司，独立于缉捕司与司天监之外，直属于皇帝，负责监察百官、刺探机密、处理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秘事务，权柄极重，行事也更加诡秘莫测！他们竟然也出面了！
那自称赵千川的中年男子手中托着一个紫檀木盒，盒盖紧闭，却隐隐有灵光流转。
房门无风自开。
林天平淡的声音传出：“何事？”
赵千川神色不变，依旧保持着恭敬的姿态，双手将木盒奉上：“陛下闻先生神威，心生向往，特命卑职送来薄礼，并有一言相询。”
林天目光扫过那木盒，【破妄金瞳】之下，盒内之物无所遁形——并非什么机关陷阱，而是一枚龙眼大小、通体浑圆、散发着浓郁生机与灵气的丹药，以及一块非金非玉、刻有龙纹的令牌。
那丹药药力磅礴，至少是五品以上的灵丹，对元婴修士都大有裨益。而那令牌，则是代表着可以自由出入皇城外围某些特定区域的凭证！
这份“薄礼”，可谓分量极重！既有示好，也有拉拢！
“陛下想问，”赵千川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向房内的林天，“先生此番入京，所求为何？若愿为朝廷效力，陛下必不负先生之能。”
这话问得直接，也代表了皇室的态度：招揽！用一个实权部门的指挥使职位和皇城司的友谊，来招揽这尊突然出现的强大战力！
一时间，所有暗中关注此地的人，都屏住了呼吸，等待着林天的回答。他的选择，将直接影响帝都未来的势力格局！
是接受招安，成为朝廷鹰犬？还是拒绝，站在整个朝廷的对立面？
房间内，林天看着那枚丹药和令牌，脸上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表情。
所求为何？
他所求的，从来都只有一样——力量！无尽的力量！而获取力量最快的方式，就是“灵异点”！
为朝廷效力？受人管辖？看人脸色？
他林天纵横两世，何曾屈居人下？
他缓缓站起身，走到门口，目光落在赵千川身上，那平淡的眼神却让这位皇城司的干员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
“回去告诉你的皇帝，”林天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霸道，“我林天行事，只凭本心，不尊号令，不跪君王。”
他伸手，拿起了那枚丹药，却看都没看那块令牌。
“这丹药，我收了，就当是你们惊扰我清净的赔礼。”
“至于效力……”
他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让你们皇帝，亲自来请我再说。”
话音落下，他随手将房门关上。
门外，赵千川拿着那块被拒绝的令牌，脸上第一次露出了错愕与难以置信的神情。他没想到，对方竟然狂妄至此！连陛下的亲自招揽，都敢如此轻慢拒绝！
而那些暗中窥探的各方势力，在短暂的寂静后，心中同时掀起了惊涛骇浪！
拒绝了！
他竟然拒绝了皇室的招揽！而且是以如此嚣张的方式！
这无异于当面打了皇室一个耳光！
帝都的天，真的要变了！
赵千川在原地站立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将令牌收起，对着紧闭的房门再次躬身一礼，然后转身，面无表情地离去。但任谁都能感觉到，那平静之下蕴含的暗流。
也就在赵千川离开后不到一个时辰。
“云来”客栈斜对面，一家茶楼的雅间内。
几名衣着普通、气息却阴冷如毒蛇的男子，交换了一个眼神。
“目标拒绝皇室招揽，已确认。”
“时机已到。”
“执行‘清除’计划。”
杀机，如同出鞘的利刃，终于不再掩饰，锁定了那家小小的客栈。
而房间内的林天，把玩着手中那枚灵气盎然的丹药，感受着其中磅礴的药力，眼中非但没有惧色，反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终于……来了么。”
他随手将丹药扔给一旁目瞪口呆的宁采臣。
“赏你了。”
然后，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噼啪的爆响，如同苏醒的太古凶兽，缓步走向窗边。
夜色，悄然降临。而一场针对他的血腥围杀，已然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