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鳞劫
暴雨如注,冲刷着破落的城隍庙。十六岁的沈砚蜷缩在神像后,怀中的青鳞蛇瑟瑟发抖。它腹部的伤口还在渗血,鳞片间凝结的暗红血块混着雨水,在青砖上蜿蜒出诡异的纹路。
“这妖物当真在城隍庙?”庙外传来粗重的脚步声,火把的光晕透过门缝摇曳,“王捕头说了,活要见蛇,死要见皮!”
沈砚攥紧腰间那把生锈的匕首。三日前,他在城郊乱葬岗撞见几个捕快围殴青鳞蛇。那蛇通体青碧如玉,被铁链缠住时竟泪眼婆娑地望向他。鬼使神差间,沈砚挥刀砍断铁链,带着重伤的蛇逃进城里。
“嘶——”青鳞蛇突然昂起头,蛇信子轻扫过沈砚的手背。少年这才发现,庙外的脚步声不知何时消失了。他刚要松口气,头顶的瓦片突然炸裂,一道寒光直取面门!
沈砚本能地后仰,寒光擦着鼻尖掠过,钉入身后的泥胎神像。是淬毒的透骨钉!他抓起地上的供桌,朝着破洞奋力掷去。伴随着一声闷哼,屋顶传来瓦片碎裂的声响。
“小畜生倒是机警!”沙哑的声音从庙外传来,“不过你以为躲在庙里就能逃过天罚?”沈砚透过雨幕,看见七八个捕快呈扇形围拢过来,最前方的中年汉子腰悬鎏金捕快腰牌,赫然是王家堡的二当家王烈。
青鳞蛇突然缠上沈砚的手臂,冰凉的触感让他打了个寒颤。蛇头指向墙角的功德箱,眼中闪烁着奇异的光芒。沈砚心一横,踢翻功德箱,箱底竟露出一条暗巷。
“想跑?”王烈冷笑一声,手中钢鞭如灵蛇般甩出。沈砚抱着青鳞蛇滚入暗巷,钢鞭擦着他的脚踝扫过,在青砖上犁出半尺深的沟壑。
雨越下越大,暗巷积水漫过脚踝。沈砚跌跌撞撞地跑着,身后的追兵却越追越近。转过第三个弯时,青鳞蛇突然咬住他的衣袖,将他拽进一间废弃的染坊。
“砰!”染坊的木门被撞开,沈砚在黑暗中屏住呼吸。青鳞蛇缓缓游动,蛇身竟泛起幽蓝的光芒,照亮了墙角的蛛网。沈砚注意到墙缝里插着半截青铜残片,上面刻着古怪的纹路,像是某种古老的图腾。
“分头找!这小杂种带着伤,跑不远!”王烈的声音在雨夜里格外清晰。脚步声渐渐逼近,沈砚摸到青铜残片,冰凉的触感让他浑身一颤。刹那间,无数记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
千年前,妖族与人类曾有过盟约。而青鳞蛇,竟是上古守护灵蛇的后裔。
“找到了!”一道火把光照亮染坊,沈砚握紧青铜残片,青鳞蛇突然昂首嘶鸣。幽蓝光芒暴涨,青铜残片化作流光没入他的掌心,一道古朴的纹路在皮肤上浮现。
王烈的钢鞭再次袭来,沈砚下意识抬手格挡。一道青光迸发,钢鞭竟寸寸碎裂!所有捕快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年周身缠绕着青光,青鳞蛇盘在他肩头,眼中闪烁着睥睨众生的威严。
“这...这不可能!”王烈踉跄后退,“区区凡人,怎会...”
沈砚望着掌心的纹路,脑海中浮现出青鳞蛇传递的信息:当血脉觉醒,守护灵契将重现人间。而他,竟是千年难遇的灵契宿主。
“告诉你们堡主。”沈砚的声音冷若冰霜,青鳞蛇的嘶鸣震得众人耳膜生疼,“从今日起,这天下,该变一变了。”
暴雨中,少年与灵蛇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深处。谁也没有注意到,沈砚身后,一道若隐若现的虚影正缓缓凝聚——那是一位身着青衣的女子,目光温柔而悲悯,似在诉说着一段被遗忘的秘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