汇贤阁与元景那座清寂的雪山截然不同，简直像两个世界。
一脚踏入，扑面而来的奢靡之气差点把夏蓝熏个跟头。
琉璃瓦、金银饰，连假山流水都镶着晃眼的灵石，暴发户气质拉满。空气中弥漫着甜腻腻的檀香，还混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冷香，吸进去脑子都晕乎乎的。
夏蓝努力端着原主那副“冰山雪莲”的范儿，一身白袍，头戴玉冠，走进空旷得能跑马的主殿。金砖地面光可鉴人，照出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影子。
刚踏进正殿，殿内空荡荡的，只有上首并排摆着七张紫檀木椅，椅背上雕刻着繁复的云纹与仙兽图案，椅垫是罕见的火浣布，即便隔着几步远，也能看出布料的珍贵。
他目光扫过，心里默数 —— 按系统之前的提示，汇贤阁今日到场的长老有七位，除了常待在仙界的鹤渊真人、苍梧真人、松云真人、玄矶真人，还有三位从神界赶来的：墨离真人、素娆仙子，以及一位常年闭关的紫虚真人。
可此刻，殿内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烛火在铜制烛台上跳动，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映在金砖上，透着股清冷的孤寂。
正疑惑间，耳边突然响起系统提示：
【汇贤阁七位长老已在殿后等候，需行跪拜大礼，俯首禀报 “晚辈蓝玉烟，拜见鹤渊、苍梧、松云、玄矶、墨离、素娆、紫虚长老”，不可失仪。】
夏蓝嘴角的弧度瞬间僵住 —— 合着这群人躲在殿后，就是故意等着看他这个 “仙尊” 在空无一人的大殿里下跪，好折辱他的体面。
他压下心头的不快，撩起锦袍下摆，双膝缓缓跪在冰凉的金砖上。
金砖虽不如寒玉那般刺骨，却硬得硌人，刚一接触膝盖，就传来一阵钝痛，他却依旧腰背挺直，保持着仙尊的仪态，俯首沉声道：
“晚辈蓝玉烟，拜见鹤渊、苍梧、松云、玄矶、墨离、素娆、紫虚长老。”
话音落下，殿后静得能听见烛火燃烧的 “噼啪” 声，连一丝脚步声都没有。
夏蓝跪在地上，指尖悄悄攥紧衣摆，指节泛白 —— 他想起方才来汇贤阁的路上，凌霄山的侍从匆匆赶来，说 “西境结界出现异动，元景已被请去核查，让仙尊您先过来”。
什么意思，是想支开师父专门来刁难我？
【系统提示：根据监测，汇贤阁以 “西境结界裂缝扩大，需立刻加固” 为由请元景前往，且安排了专人拖延元景，预计至少能拖延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他们是想让我跪到腿废吗！这群老顽固，为了找我麻烦，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一盏茶的功夫过去，膝盖已经麻得没了知觉，额角渗出的细汗顺着脸颊滑落，砸在金砖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那汗珠晶莹剔透，沾在他白皙的肌肤上，倒像是颗碎钻，透着股脆弱的美感。
又过了半盏茶，小腿开始不受控制地抽筋，每一次细微的颤动，都牵扯着膝盖的钝痛，像有无数根细针在扎着，可夏蓝依旧没动 ——
他倒要看看，这些长老能躲在殿后晾他多久，也想看看，他们究竟想耍什么花样。
殿外的太阳渐渐西斜，透过殿门的缝隙照进来，在金砖上投下长长的光影。夏蓝的膝盖已经完全失去了知觉，连带着小腿都开始发麻。
他悄悄调整了一下姿势，尽量减轻膝盖的压力，却还是能感觉到，锦袍的裤腿已经被渗出的血浸湿了一小块，暗红的血迹衬着月白的布料，像雪地里开了一朵凄厉的花，贴在皮肤上，又凉又黏。
终于，殿后传来慢悠悠的脚步声，七道身影前后走了出来。
为首的鹤渊真人须发皆白，手里拄着一根镶嵌着翡翠的拐杖，拐杖头雕刻成仙鹤的模样，每走一步，仙鹤的眼睛都会闪过一丝微光；
他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可目光落在夏蓝身上时，却像淬了冰，没有半分暖意：
“哎呀，玉烟怎么还跪着？快起来快起来，都是自家人，哪用得着这么多规矩，快些起来坐。”
他嘴上说着让夏蓝起来，脚步却慢悠悠地走到上首的第一张椅子旁坐下，连伸手扶一把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还故意整理了一下衣袍，慢条斯理地端起侍女递来的茶杯，抿了一口。
夏蓝撑着膝盖，刚想起身，二长老苍梧真人突然凑了过来。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道袍，脸上带着憨厚的笑，伸手拍了拍夏蓝的肩膀，语气热络得像拉家常：
“玉烟啊，这才跪了两刻钟，脸色就这么白？元景当年教你的‘稳心诀’，你怕不是早忘到脑后了吧？”
他顿了顿，笑容更盛，话却像淬了毒的针，字字扎心：
“说起来，元景当年为仙尊多稳重，做事滴水不漏，哪像你这般毛躁？你这命格本就硬，当年蓝家满门…… 唉，不说这些丧气话，老夫们也是为了你好，更是为了仙界好，怕你哪天命格再‘硬’一次，给仙界惹来大祸，到时候可就不是跪两刻钟这么简单了。”
“可不是嘛！”
三长老松云真人也跟着搭话，他穿着一身浅紫色道袍，声音软乎乎的，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傲慢，
“仙魔平等？简直是胡闹！仙界本就该高高在上，是三界的表率，跟魔界那种阴沟里的东西为伍，传出去岂不让其他界的人笑话？元景就是太纵容你，才让你这般不知天高地厚，忘了仙界的规矩。老夫看，你就是被元景宠坏了！”
这些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夏蓝心上 ——
罚跪他能忍，下马威他能受，可诋毁元景师父、糟践原主蓝玉烟的命格，他不能忍。
但他也清楚，此刻若是硬顶，只会落人口实，让这些长老找到更多刁难他的理由。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怒意，语气平静却条理清晰地开口：“诸位长老，仙魔平等并非晚辈一时冲动之举。
去年推动两界通商后，仙界灵草产量较往年翻了三倍，之前各宗门炼丹时常常短缺的‘凝露草’‘清心花’，现在已经能满足日常需求；开放魔界矿脉后，法器炼制所需的玄铁、灵晶供应充足，上个月围剿黑风山妖时，各宗门的法器损耗率降低了四成，弟子伤亡也比预期少了一半；
前阵子凡间闹瘟疫，是魔界特有的‘忘忧草’和仙界的‘凝露丹’配合，才让疫情在半月内得到控制，挽救了数十万凡人的性命 —— 这些都是有据可查的，各宗门的卷宗里都有记录，并非晚辈不知天高地厚。”
他抬眼，目光扫过七位长老，语气里多了几分恭敬，却依旧不失坚定：
“师父教我‘稳心诀’，不是让我墨守成规，固步自封，而是让我权衡利弊后再做决定。
晚辈知道，仙魔有别是仙界传承千年的规矩，但规矩也该顺应时势。
若是一味固守旧规，看着灵草短缺、法器不足，看着凡间百姓受苦却不管不顾，那才是真的有负仙尊的职责，有负仙界对三界的责任。”
可他的话刚说完，殿内却一片诡异的沉默。
鹤渊真人的目光掠过他的脸，落在他因说话而微微泛红的耳尖上，那耳尖小巧玲珑，透着粉，像颗熟透的樱桃，眼神里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贪婪；苍梧真人盯着他敞开的领口，视线在他的锁骨处停留了许久 ——
那锁骨线条优美，微微凸起，衬得脖颈愈发修长；松云真人则在偷偷打量他散落在肩头的发丝，那发丝乌黑亮丽，像上好的绸缎，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连一直没说话的紫虚真人，都掀开了遮住半张脸的拂尘，露出的眼睛里满是审视，却不是审视他的言论，而是审视他的样貌和身段 ——
没有一个人在乎蓝玉烟的改革成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像黏在他身上一样，牢牢地定在他的样貌和身段上。
夏蓝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放肆。” 从神界来的墨离真人穿着一身银灰色道袍，面容阴柔，周身瞬间爆发一股威压，却不是因为夏蓝的反驳，而是不满夏蓝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一个小辈也敢跟老夫们讲‘时势’讲‘责任’？看来元景不仅没教好你本事，连最基本的尊卑都没教你。在老夫们面前，轮得到你说三道四？”
那威压如同千斤巨石，狠狠砸在夏蓝的肩上。他本就麻木的膝盖瞬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像是有无数把刀子在同时切割，月白锦袍的裤腿很快被暗红的血迹染透，渗在金砖上，形成一小片刺目的红。
可夏蓝死死咬着牙，没哼一声，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 他绝不能向这群道貌岸然的老顽固妥协，绝不能让他们看笑话。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直，像一株在寒风中不屈的青松，即便身处绝境，也不愿弯下腰。
就在这时，穿粉紫纱裙的素娆仙子突然站起身。
她是殿内唯一的女长老，裙摆上绣着繁复的牡丹花纹，走动时裙摆飞扬，像一朵盛开的牡丹花，眉眼间虽带着几分轻佻，却也是这群人里唯一的女性。
夏蓝心里竟莫名升起一丝期待 —— 或许，她能看出自己的窘迫，会出手解围？毕竟方才墨离和苍梧的言行已经越发过分，若是有女长老开口，或许能让场面缓和些。
他甚至悄悄松了口气，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希冀，看着素娆仙子缓步走下台阶，朝自己走来。
可下一秒，这份期待就被彻底击碎 —— 素娆仙子走到他身边，根本没有半分要解围的意思，反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指尖直接伸了过来，轻轻划过他的下颌线，指甲盖带着淡粉的蔻丹，蹭过皮肤时带来一阵痒意。
那指尖冰凉，触在他发热的皮肤上，竟让他打了个寒颤。
“玉烟啊，何必跟长辈们争对错呢？”
素娆仙子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柔媚，却掩不住眼底的欲望，“你看你这张脸，眉眼长得多勾人，眼尾微微上挑，比凡间最俏的花魁还动人。若是好好听话，保你在仙界过得舒舒服服的，想要什么就有什么，比跟着元景那老古板强多了，他哪懂什么疼人。”
夏蓝浑身一僵，像是被冰水浇透，之前那点微弱的期待瞬间化为冰冷的厌恶。
他猛地偏头躲开她的触碰，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您......请自重！”
不是，什么情况！
他的脸颊因愤怒而泛红，却在烛火的映照下，透着股诱人的绯色，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自重？”
素娆仙子轻笑一声，俯身凑近他的耳边，温热的气息喷在他的颈侧，带着浓郁的脂粉香，几乎要将他呛得喘不过气，
“不过是疼你罢了。”素娆仙子的声音甜腻得发齁，指尖几乎要触到夏蓝的仙尊玉冠系带，
“传闻你身段比女子还软，腰细得一握就能折断，皮肤白得像初雪，碰一下就能留下红印，在床上……是不是也这般会勾人？本座倒是想亲自验验，这传闻有几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