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隙幽深,寒气刺骨。
道一背着云曦,每一步都踩得艰难。脚下是凹凸不平的湿滑岩石,身后是那令人心季的魔气翻涌之声。
灵力近乎枯竭,全凭意志支撑。
“放我下来……”云曦声音微弱,“我自己走……”
道一恍若未闻,手臂箍得更紧。
玄甲左臂散发出微弱温热,勉强驱散一丝寒意,也让他与周围岩壁产生若有若无的感应。
这裂隙,并非天然形成。
有极细微的人工开凿痕迹,年代久远,几乎被岁月和魔气侵蚀殆尽。
他循着那丝感应,蹒跚前行。
终于,在裂隙拐角,发现一个坍塌近半的凹洞。
像是某种兽穴,或废弃的矿龛。
“就这里。”
道一将云曦小心放下,自己挡在洞口,警惕回望。
魔气潮汐的轰鸣渐远,暂时安全。
他迅速检查自身。
伤势惨烈,但筑基四层的修为稳住了根基。道基裂纹处,黑红煞气仍盘踞,却不再疯狂蔓延。
玄甲臂与地脉的联系更深了一分。
他盘膝坐下,吞下最后几颗劣质回气丹,全力运功。
丹药化开,聊胜于无。
灵力缓慢恢复,如同溪流汇入干涸河床。
重点仍是炼化煞气。
《地藏归元诀》运转,引动那一丝北疆山魄意志,配合新生灵力,耐心磨蚀道基中的黑红之色。
过程缓慢,痛苦却清晰。
每炼化一丝,灵力便精纯一分,神识清明一分。
云曦靠在岩壁上,默默看着他。
他周身气息起伏,血痂覆盖下的脸庞棱角分明,带着一种近乎残酷的坚毅。
她从未见过有人能将炼化煞气变成一种日常。
仿佛那不是蚀骨毒药,只是难啃的干粮。
良久。
道一长长吐出一口浊气,睁开眼。
眸中精光内敛,煞气又淡去少许。
筑基四层巅峰。
距离五层,只差临门一脚。
“如何?”云曦问。
“死不了。”道一习惯性回答,看向她,“你呢?”
云曦苦笑:“星魂燃烧,根基受损。没有数月静养,难以恢复。”
她尝试凝聚灵力,指尖只有微弱星芒一闪即逝。
道一皱眉。
在这鬼地方,失去战力,太过危险。
他目光扫过凹洞,玄甲左臂按在岩壁上,仔细感应。
“这下面有东西。”
“什么?”
“很微弱的波动……土系灵物,被煞气掩盖了。”
道一勐地握拳,玄甲臂光华一闪,狠狠砸向脚下岩石!
砰!
碎石飞溅。
一个浅坑出现。
坑底,隐约透出几缕暗黄色光华,带着纯净的戊土气息。
“这是……厚土晶?”云曦讶然。
一种品阶不高的土系灵材,常用于加固阵法。在此地出现,实属异常。
道一迅速挖掘。
很快,七八块拇指大小、质地不纯的厚土晶出土。
虽被煞气浸染,内核仍有一丝纯净土元。
“聊胜于无。”
道一直接抓起一块,握在掌心。
《地藏归元诀》运转,强行抽取其中微弱土元,灌入自身。
同时,引导那丝山魄意志,净化晶石煞气,反哺己身。
过程粗暴,却有效。
干涸的经脉得到滋润,道基裂纹似乎都愈合了微不可查的一丝。
云曦看得怔住。
“你……能直接吞噬灵材?”
道一没回答,将炼化殆尽的碎石扔掉,又抓起一块。
效率低下,却是目前唯一的补给。
他将最后两块稍纯净的厚土晶扔给云曦。
“试试能否吸收。能恢复一点是一点。”
云曦接过晶石,触手温润,那丝纯净土元对她而言如同鸡肋,但其中被净化后的能量,或许能温养受损经脉。
她尝试引导,收效甚微,却好过毫无希望。
洞内暂时沉默。
只有道一炼化晶石的微弱嗤嗤声,以及远处隐约的魔物嘶吼。
“接下来怎么办?”云曦打破沉默。
道一抬头,望向裂隙深处。
“找路出去。顺着这条废弃矿道走。”
“你怎么知道是矿道?”
“开凿痕迹。还有这些厚土晶。应该是古代废弃的戊土矿脉,被魔气侵占了。”
道一站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
伤势依旧沉重,但力量恢复了不少。
他看向云曦:“能走吗?”
云曦勉力站起,脚步虚浮:“可以慢行。”
道一点点头,没再坚持背她。
“跟紧。”
他当先迈步,玄甲左臂始终按在岩壁上,感应地脉与灵物波动,警惕前方危险。
云曦跟在身后,看着他宽阔却伤痕累累的背影,心中复杂。
两人一前一后,在幽暗裂隙中艰难前行。
道一时而停下,挖掘岩壁,找到几块品质更差的厚土晶,直接炼化补充。
时而侧耳倾听,避开远处传来的可疑响动。
他对危险的直觉,精准得可怕。
仿佛天生就是为在这种绝境中生存。
突然!
道一猛地停下脚步,将云曦拉至身后,玄甲臂横于胸前,眼神锐利如鹰,盯向前方黑暗。
“怎么了?”云曦心头一紧。
道一没说话,只是缓缓抬起左臂。
臂上山川纹路微微发光,指向左侧某处岩壁。
那里,传来极其细微的、不同于魔物的窸窣声。
像是……什么东西在爬行。
而且不止一个。
道一缓缓握紧拳头,土黄灵力悄然凝聚。
新的麻烦,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