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极冰原上,程一鸣的话语如同惊雷,炸响在每一个生灵的心头。
破笼而出!
这是何等狂妄,又是何等决绝的宣言!
黑化韦丽斯占据的“程天雄”肉身,脸上那戏谑嘲讽的表情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蝼蚁挑衅般的暴怒与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悸。
程一鸣身上散发出的那种气息,不仅仅是力量层面的提升,更是一种源自灵魂本源、洞悉部分真相后的坚定与无畏,这让她(他)感到极度不适。
“狂妄!就让你亲眼见证,何为绝望的壁垒!”黑化韦丽斯尖啸一声,周身魔气如同沸腾的墨海,与身后那十万丈青铜巨门的气息更加紧密地联结。
巨门之上,那些扭曲的、象征着星辰崩灭与宇宙混沌的古老纹路,仿佛活了过来,开始缓缓蠕动,散发出吞噬一切光明的幽暗光芒。
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古老的镇压之力,如同无形的磨盘,朝着程一鸣及其身后的众人碾压而下!
“守护!”
七位已然苏醒部分镇守使记忆的女伴齐声娇叱。
药神林晚秋洒出万千生命光点,凝聚成碧绿屏障;记录者苏雨晴展开虚幻的文明长卷,以历史厚重抵挡魔威;裁决者陈雪银眸如电,目光所及,魔气稍退……七种本源力量虽然远未恢复巅峰,但在这一刻同心协力,七彩光幕再次亮起,硬生生顶住了那滔天的压力,光幕剧烈摇曳,却坚韧不灭。
然而,黑化韦丽斯的主要目标,并非七女联手的光幕,而是光幕之后,那个气息正在与程一鸣产生强烈共鸣,背后煌煌剑影越来越凝实的女子——叶清雪!
“先毁了你这道锋锐的‘镇守之剑’!”黑化韦丽斯狞笑,魔气汇聚,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漆黑巨掌,掌心之中仿佛有无数怨魂哀嚎,蕴含着腐蚀神魂、崩灭法则的恐怖力量,绕过七彩光幕的正面,从一个极其刁钻的角度,直拍叶清雪的天灵盖!
这一掌若是拍实,莫说是元婴期的叶清雪,便是化神修士,恐怕也要形神俱灭!
“清雪!”
程一鸣目眦欲裂,他刚刚经历时空穿梭,心神与力量都处于一种玄妙的调整期,此刻救援已然不及!
左臂青莲疯狂旋转,道道清辉试图拦截,但那黑色巨掌速度太快,轨迹太诡!
叶清雪直面这毁天灭地的一击,俏脸上却并无多少惧色。
她感受到体内那柄自苏醒记忆以来就一直嗡鸣不止的剑魄,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频率震颤着,一股源自太古洪荒的煌煌剑意,如同沉睡的巨龙,正在她灵魂深处苏醒。
她闭上了双眼,并非放弃,而是在沟通,在呼唤。
脑海中,破碎的记忆碎片疯狂重组——
不再是之前模糊的“剑镇使”尊位与权柄,而是更加具体、更加炽热、更加……亲密无间的画面!
她看到,在一片混沌未开、鸿蒙初判的虚无中,一块首山之铜,历经地水火风亿万载淬炼,终得灵性。
一位身穿帝袍、气息威严堂皇的伟岸男子(轩辕黄帝?),以自身精血为引,汇聚人族信念,倾注无上功德,于鼎中锤炼!
她感受到了那锻造时的极致痛苦与新生般的欢愉,感受到了与那伟岸男子血脉相连、心神相通的羁绊。
她是他手中最锋利的剑,是他征战四方、平定乱世的伙伴,是他守护人族、开辟文明的象征!
她是——轩辕剑!
并非剑灵,她本身就是剑!是那把圣道之剑,仁德之剑,轩辕剑的本体灵识转世!
“吾乃……轩辕!”
一声清越、古老、蕴含着无上威严与浩然正气的剑鸣,自叶清雪体内轰然爆发!
这声剑鸣,不再局限于南极冰原,仿佛穿透了空间,响彻在整个地球,甚至向着更遥远的星空扩散!
嗡——!
她背后那原本还有些虚幻的煌煌剑影,在这一刻彻底凝实!
剑身一面刻日月星辰,一面刻山川草木。
剑柄一面书农耕畜养之术,一面书四海一统之策。
剑身通体金黄,并非金属光泽,而是一种内蕴的、温润却又无比锐利的功德金光!
无尽的皇道之气、圣道之威弥漫开来,将周遭翻涌的魔气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那只眼看就要拍中叶清雪的漆黑巨掌,在这煌煌剑威之下,竟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嗤嗤”的灼烧声,魔气飞速蒸发,掌心的怨魂哀嚎着化为青烟,巨掌本身也变得虚幻透明起来!
“什么?!轩辕剑?!不可能!上古神器早已随那些失败宇宙一同葬灭!你不过是……”
黑化韦丽斯失声惊呼,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与一丝深深的忌惮。
轩辕剑,圣道之兵,对一切邪祟魔物有着天生的克制!
叶清雪蓦然睁开双眼!她的瞳孔,已化作纯粹的金色,如同两轮缩小的太阳,目光锐利得足以切开虚空。
她缓缓抬起纤手,并指如剑,指向那已然威力大减的黑色巨掌。
没有繁复的剑诀,没有惊天动地的能量爆发,只是简简单单地一划。
“斩。”
一道凝练到极致,细如发丝,却纯粹由圣道功德与皇道剑气构成的金色细线,凭空出现,悄无声息地掠过了那只黑色巨掌。
如同热刀切过牛油,又如同阳光驱散暗影。
黑色巨掌从中被整齐地一分为二,随即轰然崩散,化为最本源的魔气粒子,然后被轩辕剑意彻底净化,消失得无影无踪。
轻描淡写,却威力如斯!
这一幕,不仅让黑化韦丽斯瞳孔收缩,也让程一鸣心中震撼,更让其余六位女伴精神大振!
“清雪姐!”林晚秋惊喜交加。
“轩辕剑……竟是本体转世!”苏雨晴眼中异彩连连,作为记录者,她更能理解这其中代表的含义与重量。
叶清雪金色的瞳孔看向黑化韦丽斯,声音清冷而威严,带着审判的意味:“邪魔外道,安敢犯我人族疆域,扰此界安宁?”
她一步踏出,周身皇道之气与剑意结合,形成一片独特的“圣剑领域”,领域之内,魔气退避,法则都似乎变得更加有序、堂皇。
她手中的剑指再次扬起,目标直指黑化韦丽斯。
“哼!即便你是轩辕剑转世又如何?不过是残灵转生,力量百不存一!在这葬仙牢内,圣道亦要蒙尘!”
黑化韦丽斯很快压下惊惧,厉喝一声,双手结印,引动身后青铜巨门的力量。
门上的混沌纹路光芒大盛,一道道粗大的、蕴含着混乱与死寂气息的灰色锁链,如同怪蟒出洞,从门扉上激射而出,缠绕向叶清雪,以及她身后的众人。
这些锁链并非实体,更像是某种法则的具现,专门克制秩序与生命。
“剑荡八荒!”
叶清雪毫无惧色,剑指挥洒,一道道凝练的金色剑气如同孔雀开屏,向着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剑气与灰色锁链碰撞,发出刺耳的金铁交鸣之声,火星四溅,道则碎片纷飞。轩辕剑气至刚至阳,专破邪法,那些灰色锁链不断被斩断、净化,但青铜巨门仿佛拥有无穷无尽的力量,断裂的锁链瞬间再生,继续缠绕上来。
一时间,叶清雪凭借刚刚觉醒的轩辕剑本体之力,竟与借助青铜巨门之威的黑化韦丽斯,斗了个旗鼓相当!
圣道金光与混沌魔气在冰原上空激烈碰撞,将天空渲染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程一鸣看着这一幕,心中念头急转。
叶清雪的觉醒无疑是巨大的助力,但黑化韦丽斯依托那神秘的青铜巨门,力量近乎无穷。
久战下去,刚刚觉醒、力量未稳的叶清雪恐怕会吃亏。
而且,杨婷芳重伤未醒,其余六女力量也消耗巨大……
必须破局!
关键点,或许还在那扇门上,以及……黑化韦丽斯本身!
他想起了穿越时空看到的最后画面,那个被种下魔种的、纯净的韦丽斯,以及她那句穿透万古的低语。
“另一位师尊……你真的甘心,永远被这魔念操控,成为毁灭你先祖(程昊天)所创世界的帮凶吗?”
程一鸣忽然朗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穿透了激烈的战斗轰鸣,直接传入“程天雄”肉身的意识深处。
他说话的同时,左臂青莲光华内敛,一股柔和而充满生机、带着创世与造化意味的波动,缓缓扩散开来。
这波动,并非攻击,更像是一种呼唤,一种源自同根同源(混沌青莲骨与韦丽斯曾守护的希望)的共鸣。
黑化韦丽斯(程天雄)的动作,微不可查地滞涩了一瞬。
那狰狞的面容上,极快地闪过一丝挣扎与痛苦,虽然转瞬即逝,又被暴戾取代,但却被紧紧盯着她的程一鸣和叶清雪敏锐地捕捉到了。
“蝼蚁!休要妄图扰乱我心!”
黑化韦丽斯咆哮,攻势更猛,但那份被强行压下的波动,却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荡开了涟漪。
叶清雪金色眼眸中闪过一丝明悟,她与程一鸣对视一眼,无需言语,已然明了对方意图。
她剑势一变,从之前的凌厉攻杀,转为堂皇正大、以守为攻,煌煌剑域扩张,将更多的灰色锁链阻挡在外,同时那圣道剑意,如同春风化雨,无声无息地浸润着周围的空间,似乎在净化魔气,也似乎在……呼唤着什么。
程一鸣则闭上双眼,全部心神沉入左臂青莲与那块刚刚融合的女娲石碎片之中,竭力放大那种源自创世本源的、温和而坚定的共鸣波动,如同拨动一根连接着过去与现在的琴弦,目标直指那被魔念深埋的、属于真正韦丽斯的灵魂本源。
“师尊……韦丽斯……醒来!”
“昊天先祖留下的,是希望,不是绝望!你守护的,是生机,不是毁灭!”
他的呼唤,与叶清雪的圣道剑意交织在一起,形成一股奇特的力量场,并非硬碰硬的攻击,而是直指本质的唤醒与净化。
“闭嘴!闭嘴!闭嘴!”
黑化韦丽斯显得愈发狂躁,攻击开始出现紊乱的迹象,那“程天雄”肉身的眼眶中,时而漆黑如墨,时而竟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属于韦丽斯本尊的清澈银光!
战斗,进入了更加凶险、也更加微妙的精神与意志层面!
青铜巨门似乎感受到了威胁,嗡鸣声加剧,更多的混沌锁链射出,甚至门扉本身,开始荡漾起一圈圈扭曲空间的波纹,一股更加恐怖、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吸力,开始从门缝中隐隐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