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爷爷会担心。”
见姜墨禾一直没动静,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一直观察着前院情况的沈知野起身提醒姜墨禾。
“铁……哦,不是,”姜墨禾顺口就差点叫了铁蛋,又猛然想起他讨厌自己这样称呼他,便赶紧止住话头后改口。
“沈知野,我得守在这,我担心我伯母会做对墨田不利的事,我想跟过去看个究竟。还有一个,我想等奶奶回来,找她直接要到我们家的相关证件。”
“不行的,爷爷说了,一起出来,一起回去!”
沈知野不为所动,他的立场鲜明而坚定,语气里也是不容反驳的倔强。
“我知道你是怕我出事,你放心吧,我学到了经验,不会硬碰硬的。
我只是想保护我弟弟,我爸妈已经出事了,不能再让弟弟受伤害。”
姜墨禾看着眼前高大结实,目光里流露着十足纯净光芒的沈知野,心里有一股暖流穿过。
她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很有耐性地解释。
“好,那我和你一起保护弟弟!再一起回去。”
听姜墨禾这么说,他略微歪了歪头思忖过后,再一次坐到了原来的位置上。
“可是,你要回去跟爷爷说一声,他老人家真的会担心的。”
姜墨禾觉得沈知野说的也有道理,沈满爷要是迟迟未见他们回去肯定会担心,她担心再现那晚他们找自己时出的类似意外。
“一起回去!”
沈知野目光如矩地盯着高地下的院子里,毫不动摇,声音也是斩钉截铁。
姜墨禾扶额,有些无奈,又有些感动。
她看了看手腕上手腕上的旧表,又预估了下时间,决定再等两个小时,确定张桂芝到底想带墨田去干什么再回去。
另一边,在烂石滩村子里,沈满爷家大院里外,此时聚集了一大波闲杂人,正闹哄哄地高喊着要沈满爷交出姜墨禾。
为首来的,正是废墟老桥下流沙坑里,沈满爷见埋不救的王二溜。
经过几天的休养,他在那晚受的惊吓也渐渐平息,此时正是带了比第一次更多的人来沈家闹事的。
当然,这也是李花秀的怂恿下,王德发授意的阵势。
“沈老头,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你那天晚上,对我见死不救差点害死我的事,只要你把姜墨禾交出来,我既往不咎。”
王二溜嘴里斜叼根“大前门”,劣质香烟的蓝雾熏得他眯缝着眼,一条腿大剌剌搁在另一条大腿上,悬空的脚尖有节奏地抖着,带动起肥大的涤纶喇叭裤腿。
身后站着好些个塌肩斜胯的小青年,眼神凸着狠厉盯着眼前的羸弱老人。
“啊呸!你怎么不去打听打听,我沈满爷是吓的吗?而且,那天你对我和墨禾下黑手,我们还没去找你算账,你自己倒送上门来了!”
沈满爷已经放下了拐杖,躺在自己的摇椅上,一副天王老子来了都不怕的神色,压根没把眼前这伙小混子放在眼里。
上次跟姚成钢带的一伙人对抗,差一点一命呜呼。这次,沈满爷学到了,他眼皮子都懒得抬,闭目养神,根本不回应多余的话。
“老东西,我告诉你。姜墨禾做初一,我做十五,她是自找;至于你,你见死不救,我只是让你尝尝同样的滋味。
我把话撂这儿。
今天,我要是找不到姜墨禾,我王字倒着写!”
“小东西,你想对人家女孩下手,想毁她清白的事,怎么只字不提啊?你赶紧回去吧,别打扰我休息了。”
沈满爷冷哼一声,理了理衣服下摆,好整以暇地闭上眼,哼上了小曲。
王二溜被沈满爷的无视激怒了,他把烟屁股往地上一扔,狠狠碾了几下,豁然站起身,一手叉腰,一手指着沈满爷道。
“溜哥,王字倒着写,不还是王嘛。”旁边跟过来的邻村愣头青愣头愣脑附到他身边,小心翼翼地提出疑问。
“你懂什么!”
王二溜一巴掌拍在他脑瓜顶上,接着朝后面的二十来个汉子大手一挥,“给我进屋搜,谁搜出来,我带谁去镇上新开业的录相厅去潇洒。”
此话一出,众人吹着口哨,乌乌泱泱争先恐后直奔房间而去,有几个胆小跟过来看热闹的站在院墙外环着手观望。
“王二溜,我数三个数,如果你不喊这群流氓滚出来,我就使杀手锏了。”
沈满爷眼看这伙人在屋里借机开始挤搡着乱丢乱砸,他心痛至极,缓缓地沉声朝趾高气扬的王二溜道。
“哟,我好怕啊!什么杀手锏啊!我还真想看看呢。”王二溜吊儿郎当地朝沈满爷翻了个白眼,丝毫没把没有攻击力的他放在眼里。
“你如果不想背负人命,就赶紧喊他们滚出来,三!”
“切,你不用倒数了,我给你数,三,二,一!来呀!开始你的表演!”
王二溜摊着手,一副欠揍的吊样凑到沈满爷面前,就差发出略略略的戏弄。
“二!”
“哟,不还是不敢嘛,我都给你数完了。”
“一!”
沈满爷不慌不忙,在自己的躺椅扶手位置不着痕迹地把一根绑在上面的细线拉了一把。
顷刻之间,“嘭!”
房间里发出一声巨响,把地面都震动了。
院里院外,除了沈满爷,都被吓懵圈了。
这哪里是杀手锏,这是夺命雷啊!
没想到这老头,居然在自己房间里埋了地雷。
“你你你,你……居然埋雷!你是真狠啊,猛起来连自己都杀!”
王二溜被吓得舌头都打着哆嗦了,他不敢想像,如果刚刚那个雷爆开在自己脚下,会不会把自己送走。
“我院子里还埋了好多个,你要不要试一个!”
沈满爷戏谑地问道,把王二溜吓得面色惨白,连连后退着往院外奔去,
“我,我要去村上举报你!把你的拆了!”
里面那伙正借机打砸抢的小年轻们反应过来时,已经不要命的往外冲,相互挤搡间还发生了小身板子被推翻后的踩踏行为。
最后一大波人,一边喊着炸死人了,一边逃出了院子。
“去吧,赶紧去举报,我埋在我自己家里,我看村上哪个王八犊子敢进来拆,我连着他一块炸喽,反正我也回够岁数了,大不了一起走!”
沈满爷气势渐起,他心满意足地看着这一伙落荒而逃的流痞,撑起拐杖,冲着嘴硬的王二溜喊道。
“你给我等着,我还会再回来的!”王二溜跑得最快,混在人群里不忘嘴硬地回应。
待所有人慌不择路逃跑后,留下了满地狼藉,还有一个趴在门口起不了身的小子。
“就你这小身架子,跟着这伙人瞎混个什么。你看看,现在人家跑了,根本不管你死活,这要真是连续炸弹,你不就成炮灰了?”
沈满爷搬了条板凳,在被踩踏后疼得哼哼叽叽的年轻人身边坐下,慢慢掏出旱烟袋开始装烟丝。
“沈大爷,求你救救我,去喊我家人过来也可以,我感觉我动不了了,可能内脏都被踩坏了。”
年轻人说话声音很小,连抽气都疼得浑身打颤。
沈满爷呵呵一笑,“救你是可以,你拿什么让我救你,你说说看。”
“我……”小年轻闭了闭眼,挪动着手,想去大剌剌的裤兜里掏什么东西,但动一下的疼痛让他又停下了动作。
“我……裤兜里……有十块钱,还没上交给王二溜,我,可以给你。”
“我要你的什么钱!”沈满爷叭哒抽了一口旱烟,抬头望着远处迷蒙的群山悠悠道:
“你答应我一件事,我现在就找人来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