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风裹挟着蛊虫焦臭扑面而来,秋生握着太素青蚨针的手心已满是冷汗。红毛靓的金苍绣法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刺桐花纹与远处战船上的药王宗旗帜形成诡异呼应。两人踩着蚵壳阵的残垣断壁,朝着中央祭坛稳步推进,琉璃蝶的灵脉镜始终保持着高频震动,警示着周围残留的邪祟气息。
“秋生,你看这些尸体。” 红毛靓突然驻足,踢开脚边一具矿工尸体。尸体颈间的铜链晃动,露出一枚刻着 “青蚨” 字样的吊坠 —— 正是李长生常年佩戴的玉佩同款。秋生瞳孔骤缩,蹲下身仔细查看,吊坠背面竟刻着极小的太素门符文,与父亲航海手记中的标记如出一辙。
“李仙翁他......” 秋生喉间发紧,想起之前李长生以 “卖药仙翁” 身份驱散迷雾的场景,“为什么药王宗的祭品会有太素门的信物?” 红毛靓皱眉,指尖抚过吊坠符文,青铜片在怀中发烫:“或许当年古窑惨案,李长生并非全然无辜。你还记得早时他在时空漩涡中的指引吗?龙涎香、陶灵血、药炉残魂...... 这些线索都与他息息相关。”
祭坛石台上的南洋文字在月光下泛着荧光,秋生掏出怀中的《针经》残页,试图对照解读。突然,残页上的太素符文自行流转,与石台上的文字形成共振。刺桐童子化作火光照亮石台,众人赫然发现,两种文字竟拼合成一幅阴阳鱼图案,双鱼眼处分别刻着 “灵炉” 与 “针经” 字样。
“这是太素门的‘阴阳共济阵’!” 红毛靓惊呼,“医典上下卷必须同时现世才能激活完整传承。秋生,你看这里 ——” 她指着双鱼交缠处的一行小字,“‘陶灵血祭,炉鼎天成’,难道古窑双生陶灵...... 是为了炼制太素药炉?”
秋生只觉头皮发麻,母亲腕间的紫线与红毛靓的刺桐胎记在脑海中重叠。他想起之前密室中青铜鼎的太素符文,以及前日阴庙基石的古窑残砖,种种线索指向一个惊人的事实:药王宗二十年前的灭窑惨案,竟是为了夺取双生陶灵,炼制能操控灵脉的邪器。
“小心!” 琉璃蝶突然冲向祭坛角落。众人这才发现,石台下方竟有一条隐秘通道,通道深处传来此起彼伏的呻吟。秋生举着南音琵琶照亮前路,只见洞穴内密密麻麻排列着泉州 “风炉” 改造的炼蛊炉,炉中蜷缩着奄奄一息的华人劳工,每人颈间都挂着青蚨吊坠。
“他们都是古窑工匠的后裔。” 红毛靓声音哽咽,“邪修用刺桐纹项圈标记,将他们的灵脉与陶毒瘤绑定,就像早前义庄尸体那样。” 她的目光落在角落一尊布满蛛网的青铜鼎上,鼎身刻着 “太素窑变” 四个大字,正是当年古窑的镇窑之宝。
秋生运转 “香道辨毒 2.0”,沉水香气息中混入熟悉的龙涎香味道。他扒开鼎旁的灰烬,竟发现半片烧焦的《青礁医典》残页,上面用南洋文写着:“龙涎香引,需以陶灵血启之,保生大帝留。” 残页边缘的太素古篆与母亲咒印完全吻合,暗示着保生大帝曾在此布下传承。
“红毛靓,你看这个。” 秋生将残页与青铜片拼接,一道金光闪过,空中浮现出保生大帝虚影。虚影抬手挥袖,洞穴墙壁缓缓打开,露出一间密室。密室中央的石台上,摆放着郑和船队的 “香药宝船” 模型,船腹中空,隐约可见龙涎香特有的金色粉末。
“那是......” 红毛靓瞳孔骤缩,“海煞婆劫走的宝船残骸!” 话音未落,地面突然震动,战船上的 chanting 声达到顶峰。秋生转头望向海面,只见药王宗战船的陶土炮口开始凝聚黑红色能量,炮口纹路与母亲体内的陶毒瘤如出一辙。
“他们要摧毁这里,毁灭证据!” 秋生抓起《针经》残页,太素青蚨针自动悬浮,“红毛靓,你带着矿工先撤,我去毁掉炮口!” 红毛靓刚要反驳,却见秋生已踏着太素青蚨针腾空而起,月光将他的身影拉得老长,宛如保生大帝座下的药童临世。
战船上,神秘人终于露出真容 —— 竟是早些时候提到的三宝庙住持!他袖口的青蚨纹与李长生如出一辙,手中握着半块刻有 “灵炉” 字样的青铜片,正是秋生在早前找到的残片。“太素小子,你以为能阻止药王宗?” 住持阴笑,“双生陶灵血即将集齐,保生药炉就要重现人间!”
秋生在空中急停,太素青蚨针在胸前布下防御结界。他突然想起红毛靓的记忆碎片:李长生将药炉残魂分为两份。难道住持手中的残片,正是当年失踪的另一份?“你与李长生究竟什么关系?” 秋生怒喝,“为什么会有太素门信物?”
住持狂笑,身后的青铜炮口已凝聚出致命一击:“李长生?他不过是太素门的叛徒!当年若不是他私藏双生陶灵,药王宗早已一统南洋灵脉......” 话音未落,红毛靓突然从后方突袭,金苍绣法衣显化的保生大帝法相掐住住持咽喉。
“再说一遍,谁是叛徒?” 红毛靓的刺桐花胎记几乎要灼穿皮肤,记忆中李长生将她推入大海的画面与眼前重叠,“古窑献祭时,是谁冒死救下我?” 住持瞳孔骤缩,显然没想到红毛靓竟保留着前世记忆。
千钧一发之际,秋生瞅准机会,太素青蚨针直击炮口陶土。银针入体的瞬间,他终于看清炮口内侧刻着的太素门符文 —— 那是李长生的独门印记。“难道......” 秋生心中巨震,“李仙翁一直在暗中布局,用邪修的手重建太素药炉?”
炮口轰然炸裂,住持的惨叫声被海浪吞没。秋生在爆炸气浪中坠落,红毛靓拼尽全力拉住他,两人跌进密室。石台上的宝船模型突然解体,露出真正的龙涎香 —— 那是一块包裹在太素符文里的金色晶体,与母亲腕间咒印形成完美共振。
“秋生,龙涎香需要活人心血为引,但保生大帝的传承......” 红毛靓按住他流血的手臂,“你的血或许就是关键!” 秋生咬牙,将太素青蚨针刺入掌心,鲜血滴在晶体上。刹那间,晶体爆发出耀眼光芒,照亮了密室深处的太素门遗址,也照亮了住持临终前惊恐的脸 —— 他颈间的青蚨吊坠,不知何时已换成了李长生的玉佩。
海浪冲刷着废墟,秋生握着龙涎香,望着远处逐渐沉没的战船,心中的疑问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强烈:李长生究竟是敌是友?古窑双生陶灵的命运,为何会与保生大帝的药炉如此紧密?而这来之不易的龙涎香,真的能救母亲,还是另一个陷阱?
红毛靓整理着凌乱的金苍绣法衣,突然从住持身上搜出一封密信,落款竟是 “泉州蟳埔村”。信中提到 “送王船” 仪式即将举行,而仪式的核心,正是九日山祈风石刻与满剌加三宝庙的灵脉共振。秋生握紧太素青蚨针,望向青源山方向 —— 母亲的金色咒印已蔓延至心口,而南洋的风暴,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