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灵汐知道，再问下去也不会有结果，反而可能彻底激化矛盾。她看了一眼地上那具尸体，又看了一眼面带微笑、却浑身透着诡异与危险的乾元罡，心中沉重无比。
“既如此，灵汐告退。皇兄……保重。”乾灵汐说完，转身便走。她一刻也不想在这令人窒息的地方多待。
莫凡深深看了乾元罡一眼，尤其是他脸上那半张暗金面具和依旧带着温和笑意的右眼，仿佛要将这幅矛盾的景象刻入脑海，然后也转身跟上。
季尘、玉明等人紧随其后，警惕地退出了这座诡异的大殿。
直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通道尽头，那层阵法光幕再次缓缓闭合，将玄冥宫重新与外界隔绝。
乾元罡脸上的温和笑容，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致的冰冷与漠然。
他低头，看着自己那只刚刚掏心、此刻却洁白如玉的手，右眼之中，那被强行压制的晦暗与暴戾再次翻涌。
“莫凡……有意思。”他低声自语，声音沙哑而冰冷，与之前的温润判若两人，“看来，计划需要稍微加快一些了。”
他转身，面向那翻滚着黑色液体的魔池，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其中的力量。
浓郁的精纯魔气从池中涌出，源源不断地注入他的体内，他脸上那半张面具上的符文，也随之亮起幽暗的光芒。
大殿内，只剩下魔池翻滚的咕嘟声，以及那浓郁不散的血腥味。
退出玄冥宫范围，回到相对明亮的宫道上，众人才感觉那令人窒息的阴冷压迫感减轻了一些。
乾灵汐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刚才那一幕对她的冲击太大了。
“他……他绝对不是在处置刺客！”玉明心有余悸地说道，“那样子，那气息……他根本就是个魔头！”
季尘脸色凝重地点点头：“他在修炼某种极其邪恶的魔功，而且已经到了极深的境界。
那个池子……如果我没猜错，很可能是在凝聚某种魔元或者……炼制魔傀。”
“他脸上的面具，”莫凡忽然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那是一件地阶至宝，等级不低，正在不断吸收皇宫地脉中的灵气，并转化为能量供他修炼。同时。”
众人闻言，皆是心中一寒。利用皇宫地脉修炼功法？这可是动摇国本、祸及整个仙国的大忌！
“而且，”莫凡继续道，目光看向皇宫的某个方向，仿佛穿透了层层阻碍，“支持他的人，或者说，与他合作的存在，就在这皇宫之下，东域那淡淡的源头，也在于此。”
他并没有说出对方修炼的是魔功他还不知道乾元罡有什么实力，他不能用在场几人的命来赌。
乾灵汐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莫凡哥哥，我们……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莫凡收回目光，看向乾灵汐，眼神平静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力量：“他暂时还不会撕破脸皮，或者说，他的功法还未到最终关头。我们还有时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两件事。第一，灵汐，你需要尽快彻底掌控国运，至少要能调动大部分国运之力。这或许是对抗他的关键。
第二，季尘，加派人手，监控玄冥宫任何细微的动静，同时，秘密调查皇宫地脉的异常节点。”
“是！”季尘肃然应道。
莫凡又看向晓梦：“把你今晚看到的，都记下来。”
晓梦用力点头，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却异常坚定。他知道，自己记录的，将是可能决定仙国命运的重要史料。
风雪依旧，夜色深沉。乾元罡那儒雅与血腥交织的形象，如同一个巨大的阴影，沉甸甸地压在每个人的心头。
一场席卷整个乾坤仙国的风暴，已然在皇宫的最深处，悄然酝酿。
从玄冥宫那令人窒息的环境中退出，回到相对熟悉的宫苑，众人心头的沉重感却并未减轻。
乾元罡那儒雅与血腥交织的形象，如同梦魇般萦绕在心头，尤其是对乾灵汐和晓梦这样经历尚浅的年轻人而言。
季尘安排加强了皇宫各处的警戒，尤其是玄冥宫方向的监控，随后便亲自去巡查皇城防务，确保万无一失。
莫凡则回到自己居住的僻静宫殿，继续他的修炼，鸿蒙吞天诀无声运转，吞噬炼化着周遭灵气。
也隐隐感应着那从皇宫深处、从东域大地渗透而来的淡淡异种能量。
次日清晨，季尘在处理完一批紧急军务后，信步走在皇宫外围的廊道上，雪后的空气清冷，却带着一丝涤荡后的洁净。
他需要理清思绪，应对乾元罡带来的潜在威胁。
就在他经过几名低声交谈的宫廷内侍时，一些零碎的字眼飘入了他的耳中。
“……万宝金阁……这次可是大手笔……”
“……据说压轴之物是一门极其罕见的修炼心得……”
“……以文入道……炼虚大儒……司徒明镜的遗泽……”
“……啧啧，不知会引来多少大人物争夺……”
万宝金阁？以文入道的炼虚大儒心得？
季尘的脚步微微一顿。万宝金阁是横跨数个仙域的巨大商业组织。
以其信誉和搜罗奇珍异宝的能力着称，其举办的拍卖会往往能吸引各方豪强。
而这“以文入道”的心得，让他瞬间想到了晓梦。
那孩子天赋异禀，却志不在寻常的厮杀修炼，反而对文字、对记录、对书写有着超乎常人的执着与感悟。
若能得一位炼虚期文道大儒的修炼心得参考，对他而言，无疑是点亮前路的明灯，或许真能走出一条前所未有的道路。
季尘几乎没有犹豫，立刻转身，朝着莫凡居住的宫殿和晓梦常待的书房方向走去。
他将听到的消息告知了莫凡和晓梦。当时晓梦正在整理他那些视若珍宝的书稿，听到“以文入道”、“炼虚大儒心得”时，他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即眼中爆发出无比渴望的光芒，那是一种看到了毕生追求可能找到方向的光芒，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