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铁门洞开的黑暗,如同实质的墨汁,吞噬了周围微弱的光线,也吞噬了所有人的勇气。
辉仔几人僵在原地,不敢轻举妄动。林野更是感觉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窜头顶,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太安静了!安静得反常!
按照刀疤的说法,里面应该是来接货的、手臂系白毛巾的自己人才对!可这死寂……这洞开的、仿佛邀请又仿佛吞噬的大门……处处透着诡异!
“里面的人!报上名来!”辉仔壮着胆子,朝着黑暗的仓库里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码头传出老远,带着回音。
没有回应。
只有夜风吹过废弃集装箱缝隙发出的呜咽声,像是鬼魂的低语。
“妈的,不对劲!”辉仔旁边一个汉子低声骂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辉哥,会不会是条子(警察)的圈套?”
辉仔的脸色也变得极其难看。他死死盯着那扇门,眼神闪烁,显然也在怀疑。
林野的心沉到了谷底。陈竞?是他安排的抓捕吗?可是为什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陈竞,那里面会是谁?黑吃黑?还是……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异变陡生!
“砰!”
一声清脆的枪响,毫无征兆地划破了夜空的寂静!
子弹不是从仓库里射出来的,而是来自他们侧后方,一个堆叠的废弃集装箱顶部!
“啊!”辉仔身边那个刚才说话的汉子,应声倒地,胸口爆开一团血花,连哼都没哼一声就直接毙命!
“有埋伏!”
“散开!找掩护!”
辉仔和另一个汉子反应极快,几乎是枪响的瞬间就猛地向两旁扑倒,同时拔出了腰间的砍刀和手枪,朝着子弹射来的方向疯狂还击!
“砰!砰!砰!”
激烈的枪声瞬间打破了码头的宁静!
林野在枪响的瞬间,也是头皮发麻,求生本能让他不顾一切地朝着旁边一个半塌的砖垛后面扑去!
子弹“嗖嗖”地从他头顶和身边飞过,打在砖垛和地面上,溅起一串串火星和碎屑!
是谁?!到底是谁在开枪?!不是陈竞的人!陈竞抓人不会直接用这种致命武力!是另一伙人!是来黑吃黑的?!
林野的大脑一片混乱,他蜷缩在砖垛后面,死死抱着头,能听到自己心脏快要炸开的声音,也能听到辉仔和那个汉子声嘶力竭的叫骂和还击的枪声。
对方火力很猛,而且占据高位,显然是早有准备!
“辉哥!顶不住了!撤吧!”剩下的那个汉子一边开枪一边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恐惧。
辉仔也知道情况不妙,咬牙吼道:“妈的!往回撤!上车!”
两人一边依托着废弃的杂物和集装箱掩护,一边朝着来时面包车的方向且战且退。
林野躲在砖垛后面,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他跟不跟?跟上去,可能会被流弹打死,也可能被辉仔他们当成累赘或者替死鬼!不跟,留在这里,等枪战结束,无论是哪一方赢了,他都落不了好!
就在他犹豫不决的瞬间——
“轰!!”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他们来时乘坐的那辆破旧面包车,竟然猛地爆炸开来,化作一团巨大的火球,碎片四溅!强烈的冲击波甚至将林野藏身的砖垛都震得晃了晃!
退路被断了!
辉仔和那个汉子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爆炸惊呆了,动作不由得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间的停顿——
“砰!砰!”
又是两声精准的点射!
辉仔和那个汉子的身体猛地一颤,额头上同时爆开血洞,瞪大着难以置信的眼睛,直挺挺地倒了下去,瞬间毙命!
转眼之间,刀疤派来的三个人,全部横尸码头!
枪声,骤然停歇。
只剩下面包车燃烧的噼啪声,和海风呜咽的声音。
林野蜷缩在砖垛后面,浑身冰冷,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将他从头浇到脚。
全死了……都死了……
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他了?
他死死咬着嘴唇,不敢发出一丝声响,甚至连呼吸都屏住了。
黑暗中,只有他一个人,还有那些不知隐藏在何处的、冷酷的杀手。
脚步声,轻轻地,从不同的方向,朝着他藏身的这个砖垛,围拢过来。
完了……
林野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然而,预想中的枪声或者抓捕并没有到来。
一个低沉而略带沙哑、似乎经过伪装的陌生声音,在砖垛外响了起来,带着一种猫捉老鼠般的戏谑:
“小子,别躲了。出来吧,我们老板……想见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