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不敢有丝毫停留,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夜色掩护,绕了很远的路,确认身后没有尾巴,才如同惊弓之鸟般回到了那个位于半山腰的隐蔽山洞。
一进山洞,林野再也支撑不住,靠着石壁滑坐在地,背后的伤口因为剧烈的奔跑而再次崩裂,鲜血将破旧的外套浸染得一片暗红,剧烈的疼痛让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脸色苍白。
“林野哥!”泥鳅惊呼一声,赶紧凑过来。
阿城也挣扎着挪过来,看到林野背后的伤口,倒吸一口凉气。
老周眉头紧锁,示意林野趴下。他熟练地检查了一下伤口,幸好匕首划得不深,只是皮肉伤,但流血不少。
“忍着点。”老周说完,拿出之前备下的草药和干净的布条(是泥鳅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一块相对完整的旧衣服布料),用随身带的烈酒简单清洗了一下伤口,然后将捣碎的草药敷上去,用布条紧紧包扎起来。
烈酒刺激伤口的剧痛让林野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但他死死咬着牙,没有发出一声呻吟。
处理完伤口,山洞里弥漫开一股血腥和草药混合的奇特气味。
直到这时,众人才有心思去关注那个用命换来的粗布包裹。
包裹就放在山洞中央的地面上,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显得平凡无奇,却又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打开看看。”老周沉声道。
林野深吸一口气,忍着背后的疼痛,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包裹上系着的粗布绳结。
包裹打开,里面的东西露了出来。
是几个用厚实油纸包得严严实实的小包,掂量起来沉甸甸的。除此之外,还有一小叠用橡皮筋捆着的粮票和几张皱巴巴的零钱,看来是孙工头自己的私房钱,顺手塞在里面了。
林野拿起一个油纸包,入手冰凉沉重。他轻轻打开一角,里面露出的,正是那种熟悉的、细腻的纯白色粉末。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当真正看到这么多“料”摆在面前时,山洞里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阿城和泥鳅吓得大气都不敢出。他们虽然不完全清楚这东西具体是做什么的,但本能地感觉到一种巨大的危险。
老周拿起一包,放在鼻子下极其谨慎地闻了闻,脸色变得更加凝重。
“纯度不低……”他喃喃道,将油纸包重新包好,放回原处,“孙猴子这王八蛋,胆子真是不小,居然敢私自扣下这么多……”
林野数了数,这样的油纸包一共有五个。再加上那些粮票和零钱,这绝对是一笔足以让底层人疯狂的“横财”!
然而,此刻山洞里的四人,脸上却没有丝毫喜悦,只有沉重。
这东西,是催命符。
“怎么办?”阿城的声音带着恐惧,“我们……我们拿着这些东西……”
老周沉默地看着那几包白色的粉末,眼神复杂。他经历过太多,深知这东西的可怕。它能让**人一步登天,也能让人瞬间堕入地狱**。
“东西,我们拿到了。”林野开口,打破了沉默,他的声音因为失血和紧张而有些虚弱,但眼神却异常清醒,“但这就像抱着一块烧红的炭。拿在手里烫手,扔出去……可能会引起火灾,烧死别人,也可能……烧死我们自己。”
他看向老周:“周老伯,我们现在……有能力用这东西去对付狗哥或者刀疤吗?”
老周缓缓摇了摇头:“就凭我们几个?拿去要挟他们?那是找死。他们有一万种方法让我们悄无声息地消失,然后把东西拿回去。”
“那……卖掉?”泥鳅怯生生地提议。
“卖?”老周冷笑一声,“卖给谁?你知道这玩意儿的水有多深?找错了人,死得比落在狗哥手里还惨!而且,沾上这买卖,这辈子就洗不干净了,迟早是个死!”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他们拼死拿回来的,是一个注定会爆炸的炸弹?
山洞里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火堆的光芒在每个人脸上跳跃,映照出迷茫、恐惧和不安。
林野看着那几包白色的粉末,大脑飞速运转。老周说得对,直接使用或者出售,风险都太大了。他们需要一种更巧妙、更安全的方式来利用这个“筹码”。
也许……可以借力打力?把这祸水,引到别人身上?
一个模糊的念头开始在他心中形成。
但具体该如何操作?借谁的力?引向何方?
他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山洞的石壁,望向了山下那片权力与欲望交织的黑暗丛林。
“我们需要等。”林野最终说道,语气带着一种与年龄不符的沉稳,“等狗哥和孙工头因为这件事彻底撕破脸。等一个……能把这东西‘送’出去的合适时机。”
老周有些意外地看了林野一眼,似乎没想到他能这么快冷静下来,并且想到“等待”和“转嫁”的策略。
“小子,你比我想的……要沉得住气。”老周难得地没有讽刺。
林野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的笑:“没办法,怕死。”
他顿了顿,补充道:“在那之前,这东西,得藏好。藏到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他的目光,落在了山洞深处一个不起眼的、被碎石半掩着的缝隙上。
这烫手的山芋,必须先埋起来。
等待它重见天日,并带来毁灭性力量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