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桑宁与二傻子几人周旋的那片玉米地不远处,几簇茂密的灌木丛后,几双眼睛正无声地注视着这一切。
老鹰、阿友,还有另外两个平日里沉默寡言、显然是老鹰绝对心腹的“村民”,
如同融入了夜色中的岩石,将方才那场惊险又滑稽的闹剧,尽收眼底。
阿友的嘴巴从桑宁拿出那包“十全大补痒痒粉”开始,就几乎没合上过。
他一会儿龇牙咧嘴,仿佛自己也感同身受到那奇痒,
一会儿又憋笑憋得浑身发抖,还得死死捂住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咳,辛苦极了。
但比场中剧情更吸引他的,是身边老鹰的反应。
借着微弱的月光和手电的余光,阿友偷偷瞄着老鹰的侧脸。
好家伙!
这半小时里,他在老鹰脸上看到的情绪波动,比他认识老鹰这十几年来,看到的加起来还要多!
当二傻子几人围住桑宁时,老鹰的侧脸线条绷得像拉满的弓。
他下颌咬紧,眼神阴沉得能滴出水,拳头攥得咯咯作响,身体前倾,仿佛下一秒就要冲出去,把那几个杂碎撕碎。
阿友甚至不得不悄悄按住他的手臂,示意他稍安勿躁。
当桑宁突然示弱,放下孩子,一步步走向二傻子时,
老鹰的眉头拧成了死结,眼神里充满了不解和一种……几乎是恼怒的情绪?
嘴角抿成一条冰冷的直线,仿佛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而当桑宁突然发难,那包带着奇异味道的粉末泼出,二傻子几人瞬间丑态百出时,
老鹰紧绷的下颌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松弛了下来。
阿友发誓,
他绝对看到老鹰的嘴角极其快速地、几不可察地勾了一下!
那是一种混合着愕然、好笑和……莫名骄傲的复杂表情?
虽然只是一闪而过,
但又立刻被他强行压了下去,恢复了那副冷峻模样,只是紧握的拳头悄悄松开了。
等到桑宁折返回来,
一本正经地忽悠二傻子几人,那是“半小时穿心痒痒粉”、不送她出村就会暴毙而亡时,
老鹰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
他抬手抵住额头,像是有些无奈,又像是极力在忍耐着什么(很可能是大笑的冲动)。
阿友甚至听到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极轻极轻的、像是被呛到的气音。
最后,
看着二傻子几人忍着奇痒和恶臭,卑躬屈膝、小心翼翼地“护送”着桑宁往村外走时,
老鹰彻底放松了下来。
他靠在身后的树干上,双臂环胸,目光追随着那个纤细,却蕴含着巨大能量和无数鬼点子的背影。
老鹰眼神深邃难辨,那里面似乎有欣赏,有无奈,有了然,还有一种……
阿友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其复杂的占有欲和兴趣。
阿友在一旁看得是叹为观止,内心疯狂吐槽:
好家伙!这脸变得比山里的天气还快!
紧张、愤怒、疑惑、想笑、憋笑、无奈、欣赏……
鹰哥今天算是把一辈子的表情包都贡献出来了!
这桑宁妹子可真不是一般人啊!
能把鹰哥搞得情绪如此跌宕起伏,也是个人才!
他捅了捅老鹰的胳膊,挤眉弄眼地用气音说:
“鹰哥,咋样?我这嫂子……够劲吧?”
“……是不是在床上……也这么带劲?”
老鹰收回目光,淡淡地瞥了阿友一眼。
那眼神已经恢复了平时的沉稳,但深处似乎还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笑意和灼热。
他没回答,只是无声地做了个手势。
意思是:跟上去。保持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