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灵根测试，五行杂灵根
当凌云溪那只素白的手掌，与冰冷的测灵石表面完全贴合的瞬间，整个广场仿佛被抽离了所有的声音。
风停了，旗幡不再飘动。
数万人的呼吸，凝滞在胸腔里，汇成一片沉重而压抑的死海。
一秒。
两秒。
三秒。
测灵石，毫无反应。
那块巨大的晶石，在凌飞雪手下曾爆发出无尽光华，此刻却像一块顽固不化的普通石头，沉默地矗立着，吝于施舍任何一丝光亮。
死寂之中，终于有人绷不住，发出了一声压抑的嗤笑。
这声嗤笑，像一颗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点燃了全场。
“我就说吧！根本没有灵根！”
“哈哈哈哈，连让测灵石亮一下都做不到，这可真是……千古奇闻啊！”
“还以为炼丹大会之后她转性了，原来还是那个废物，一点没变！”
嘲讽的声浪一波高过一波，尖酸刻薄，毫不留情。
凌家阵营中，凌震山的面色由白转青，又由青转为一种死灰。他感觉周围其他家族投来的目光，像一根根烧红的钢针，扎在他的背上。他挺直的脊梁，在这一刻几不可查地垮塌了一分。
完了。
凌家百年清誉，今日算是彻底毁在了她的手上。
凌飞雪的嘴角，已经控制不住地向上扬起。她眼中的怨毒和不甘，此刻尽数化为了酣畅淋漓的快意。她甚至觉得，这比她自己测出上品双灵根的那一刻，还要令人舒畅。她要的就是这个结果，她要让所有人都看清楚，谁才是凌家真正的明珠，谁又是那滩扶不上墙的烂泥。
她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萧天宇的方向，她期待看到他脸上如释重负，或是庆幸自己退婚及时的表情。
然而，她看到的，却不是她想要的。
萧天宇没有笑。
他只是站在那里，眉头紧紧地锁着，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块沉默的晶石，以及那只按在晶石上的手。他的心中，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烦躁感，愈发强烈。他告诉自己，这才是正常的结果，这才是他早就预料到的结局。可为什么，心底深处，那丝被强行压下去的、荒谬的期待，在落空之后，竟会带来如此沉闷的失落？
他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高台之上，丹霞谷的美艳女使者放下了茶杯，拿起丝帕，慢条斯理地擦拭着嘴角并不存在的水渍，唇边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讥讽。
“哗众取宠。”她轻声吐出四个字，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了身旁几位使者的耳中。
天剑宗的使者，连眼皮都未曾动一下。一个连灵根都没有的凡人，不值得他浪费一丝一毫的关注。
角落里，青玄宗的吴玄长老，刚刚将最后一点麦饼塞进嘴里，费力地咽了下去。他看着下方的情景，浑浊的老眼中流露出一丝同情。唉，这女娃娃，也是可怜，何苦来遭这份罪呢？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闹剧即将以最难堪的方式收场时——
嗡。
一声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嗡鸣，从测灵石内部传来。
紧接着，一缕比萤火还要微弱的绿色光芒，颤颤巍巍地从凌云溪的掌心处亮起。
那绿色，黯淡，混浊，仿佛一片濒死的枯叶，勉强向上爬了两寸，便停滞不前。
嘲笑声顿了一下。
“亮了？居然还亮了？”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又一抹火星般的红色，在绿光旁边闪烁了一下，同样是那么的微弱，仿佛随时都会熄灭。
然后，是土黄、锐金、柔水。
五种颜色的光芒，如同五个营养不良的孩童，挤在测灵石的底端，相互纠缠，相互排斥，形成一片斑驳陆离、黯淡无光的混沌色块。它们没有一种颜色是纯粹的，更没有一丝一毫向上攀升的意图，只是在那里虚弱地闪烁着，仿佛在控诉着持有者的不堪。
广场再次陷入了死寂。
但这次的死寂，与方才不同。如果说方才是期待落空后的嘲弄，那么此刻，就是亲眼见证了一个天大笑话之后的、更为猛烈的爆发。
“五……五种颜色？”一个年轻修士结结巴巴地开口，声音都在发颤。
“金、木、水、火、土……天啊！是五行杂灵根！最最垃圾的灵根！”
“哈哈哈哈哈哈——！”
震耳欲聋的爆笑声，冲天而起，几乎要将天上的云层都震散。
如果说没有灵根是废物，那么五行杂灵根，就是废物中的废物！五行相生相克，灵气入体，非但不能相融，反而会相互冲撞、相互消耗。修炼速度比单灵根慢上十倍不止，终其一生，能突破炼气期都算是祖上烧了高香！
这比没有灵根，还要更具羞辱性！
“我收回刚才的话，她不是废物，她是废物的神！”
“凌家真是……出了个旷世奇才啊！哈哈哈哈！”
“这下好了，炼丹大会的冠军，五行杂灵根的修士，这名头传出去，咱们青阳城可要名扬四海了！”
各种刻薄的言语，像刀子一样，一句句地扎向凌家人的心口。凌家阵营里，一些年轻子弟已经羞愧地低下了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凌震山的身躯晃了晃，眼前一阵发黑，几乎要站立不稳。他死死地攥着拳，指甲嵌入掌心，传来的痛楚才让他勉强维持着最后一丝清明。
凌飞雪笑了。
她终于笑了出来，笑得花枝乱颤，笑得眼角都沁出了泪花。所有的郁气，所有的嫉妒，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她挺直了腰杆，享受着周围投来的同情与赞叹交织的目光，仿佛在说，看，这就是我和她的区别，云泥之别！
萧天宇的眼神，彻底黯淡了下去。
失望。
无以复加的失望。
那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被这片污浊的五色光芒彻底碾碎。他松开了握着剑柄的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
原来，她终究还是她。
是自己，想得太多了。
高台上，丹霞谷女使者脸上的讥讽更浓了，她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其余几位使者也纷纷摇头，露出了然的神色，仿佛在看一场早已预知结局的拙劣戏剧。
唯有吴玄，他看着那片黯淡的五色光芒，浑浊的老眼却微微眯了起来。
不对劲。
他一生阅人无数，虽说修为不高，但眼力还是有的。五行杂灵根的修士，他也见过几个，无一不是在测出灵根后，面如死灰，羞愤欲绝。
可台下那个女娃娃……
太静了。
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仿佛那片引得全场哄堂大笑的五色光芒，与她毫无关系。她的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株雪中的青松，任凭风雪侵袭，岿然不动。她的脸上，没有羞愧，没有愤怒，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那双眼睛，平静得像一潭千年寒泉，倒映着漫天的嘲讽与讥笑，却不起半点涟漪。
就在这片喧嚣的顶峰，主持测试的官员终于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清了清嗓子，脸上带着一种混合了鄙夷和公事公办的古怪表情，用尽全身力气，高声宣布道：
“凌家，凌云溪——五行杂灵根！资质，下下下品！”
“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达到了顶点。
凌云溪缓缓收回了手。
那片污浊的五色光芒，随着她手掌的离开，瞬间消失不见，测灵石又恢复了它原本的晶莹剔?。
她转过身，迎着那如山崩海啸般的嘲笑声，看向那个几乎要笑出眼泪的主持官员。
在一片嘈杂中，她清冷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那官员的耳中。
“请问，下一项测试，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