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海面传来的低频震动还在持续，像是某种庞然大物正缓缓靠近。苏逸站在船头，目光扫过漂浮在水面的两艘快艇残骸。右舷那艘歪斜着，甲板上几个黑影趴着不动，显然是刚才被电击瘫痪的海盗。
他没动，而是抬起手，掌心朝下贴在栏杆上。金属化的皮肤立刻感应到甲板深处有微弱电流在跳动——不是自然残留，是人为充能。
“还有活口在搞小动作。”他低声说。
陈梦瑶从驾驶舱探出头，手里还攥着信号干扰器。她看了眼苏逸的手势，立刻明白过来。两人之前在长白山定过一套简单的暗号，一个抬手是“注意右侧”，两指轻点栏杆代表“敌人未清”。
她转身摸出个银色小罐，这是科考队给的声波诱饵弹，能模拟引擎启动的声音。她悄悄绕到船尾高处，蹲在断裂的旗杆后面，盯着右舷烟雾弥漫的方向。
三个人影躲在快艇残骸后，其中一个正低头摆弄一台黑色装置。那东西像手提箱大小，连着几根裸露的电线，正在缓慢充能。
“电磁脉冲。”陈梦瑶认得这玩意儿，“想炸油舱。”
她没多想，拉开拉环，把诱饵弹甩了出去。
“砰！”
一声闷响，假信号瞬间引爆，模拟出剧烈震动和高频噪音。三个海盗猛地抬头，枪口转向声音来源。
就在他们分神的一瞬，苏逸动了。
他双掌按地，体内掌雷劫鼎运转，将之前吸收的残余电磁波重新压缩。电流顺着金属甲板蔓延，在海水渗入的裂缝里形成隐形电网。
三人刚要起身追击，脚底一麻，整个人僵住。
第一个试图拔枪，手指刚碰到扳机，手臂抽搐，直接跪倒在甲板上。第二个想跳船，结果膝盖一软，扑通栽进水里。第三个最惨，设备正好在他手上充电，电流倒灌，整个人往后一仰，当场昏死。
苏逸几步冲过去，跃身跳上快艇，一把扯下那台脉冲装置的电源线。外壳已经发烫，再晚几秒就会彻底激活。
“差点让他们得手。”他冷笑一声，回头看向主船。
陈梦瑶也从藏身处走出来，拍了拍手：“清了？”
“三个都晕了，但没死。”苏逸拖着人往回走，“先关起来。”
他们把俘虏绑结实，塞进货舱角落。这些人身上带着战术匕首和加密通讯器，全被收走。苏逸顺手拆了其中一块控制芯片，翻过来一看，背面刻着一道弯弯曲曲的纹路，形状有点像龙鳞，又像某种古老符号。
他记得蛟魂提过类似的东西，叫“伪龙渊”。但现在不是深究的时候。
主船还在漏电，仪表盘乱闪，引擎发出断断续续的嗡鸣。电力系统被病毒锁死，所有操作界面显示“权限拒绝”。
“得修。”陈梦瑶钻进驾驶舱，掀开面板，“我能绕过主控，但需要稳定电源。”
苏逸点头，走到主控台前，双掌贴在金属外壳上。掌雷劫鼎再次启动，体内的能量经过转化，变成纯净电流输入系统。
屏幕闪了几下，终于亮起绿灯。
“备用线路接通。”陈梦瑶快速拨动开关，“动力恢复百分之四十，够我们慢慢走。”
“先别急着跑。”苏逸盯着雷达，“外面那东西还没走。”
话音刚落，货舱方向传来一声咒骂。
“你就算赢了今天，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是那个首领，不知什么时候醒了。他靠在墙边，脖子上的青铜纹已经变黑，碰都不敢碰。
苏逸走过去，蹲下来看着他。
“谁派你们来的？”
对方冷笑：“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上面的人……”
苏逸抬起手，指尖轻轻点在他额头上。
断因果鼎悄然运转。
下一秒，那人张嘴想继续说，却发现发不出声音。他瞪大眼睛，喉咙滚动，脸憋得通红，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我切断了你的嘴和脑子之间的联系。”苏逸平静地说，“你现在想说话，但身体不听使唤。”
那人挣扎着后退，额头冒汗，眼神惊恐。
几秒钟后，苏逸收回手。
“呼——”对方猛地喘口气，一屁股坐在地上。
“我不需要你们的情报。”苏逸站起身，“但我警告你们，下一次开口说谎的人，会永远失去说话的能力。”
没人再吭声。
所有人都低着头，缩在角落里。
陈梦瑶站在舱门口，看着这一幕，忍不住问：“真能让人说不出话？”
“暂时的。”苏逸活动了下手腕，“就像电脑断网，重启就行。但吓唬人够用了。”
她点点头，转身回到驾驶舱：“航向稳住了，现在往南偏西十五度，避开刚才那片震动区。”
苏逸走到船头，望着漆黑的海面。远处波浪起伏，那股低频震动依旧存在，节奏缓慢，像是心跳。
他体内的九鼎微微发热，尤其是断因果鼎，有种被牵引的感觉。
“不对劲。”他说。
“什么不对劲？”陈梦瑶走出来，站到他身边。
“那声音……不是船，也不是鱼群。”苏逸闭眼感受，“太规律了，每隔三十秒一次，深度至少两千。”
“声呐还能用吗？”
“试试。”
他们返回驾驶舱，调出数据。屏幕上出现一条连续波形，频率极低，几乎贴近仪器极限。
“这不是自然现象。”陈梦瑶皱眉，“有人在海底放了什么东西。”
苏逸盯着波形图，忽然想到科考队长给的那份声呐记录。里面提到钟声出现三次，每次都在三千米以下。
“会不会是同一个东西？”
“有可能。”她放大图像，“但它现在在移动，速度很慢，方向……正好冲我们来。”
苏逸沉默片刻，转身走向武器柜。里面还有几支防暴枪和强光手电，他全拿出来交给陈梦瑶。
“待会儿如果它靠得太近，你就进应急舱，别出来。”
“你呢？”
“我去看看。”
“你疯了？谁知道那是什么！”
“正因为不知道，才得看。”他拍拍她的肩，“相信我，比这些海盗难缠的我都见过。”
陈梦瑶咬着嘴唇，最后还是接过装备：“你要是一分钟没回来，我就启动自动报警。”
“行。”
苏逸走到船边，脱掉外套，深吸一口气，翻身跳入海中。
海水冰冷，他迅速下沉。金属化皮肤自动调节温度，耳朵里灌满水流声。他打开手腕上的潜水灯，光线刺破黑暗。
往下二十米，能看到主船底部有些许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擦过。再往下，什么都看不见。
他继续潜，直到五十米深处，突然感觉到一股水流异常涌动。
前方，一团巨大的黑影缓缓浮现。
不是鱼，也不是潜艇。
那是一个圆柱形物体，表面布满金属纹路，顶部有个类似喇叭的开口，正随着节奏一张一合，发出那种低频震动。
苏逸游近了些，发现纹路上刻着文字，像是古篆，又像某种异族符号。
他伸手想去摸——
指尖刚触到表面，整块金属突然升温。
紧接着，那喇叭猛地转向他，对准面门。
苏逸瞳孔一缩，猛蹬腿往后退。
就在这一刻，那东西发出一声短促的鸣响，频率高得刺耳。
他的脑袋瞬间发胀，耳膜剧痛，体内九鼎同时震荡。
断因果鼎疯狂震动，像是在预警。
他拼命往上浮，肺部快要炸开。直到冲出水面，一口呛水喷出来，整个人趴在船沿喘息不止。
陈梦瑶立刻把他拉上来。
“怎么样？看到什么了？”
苏逸抹了把脸，声音发沉：“是个机器，会发声，还能锁定目标。”
“它攻击你了？”
“试了。”他握紧拳头，“下次不会这么幸运。”
陈梦瑶脸色变了：“我们要走吗？”
苏逸盯着海面，没有回答。
他知道那东西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而更麻烦的是——
他胸口的资料袋里，那份声呐记录，正微微发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