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阳的电脑屏幕被分割成四个区域,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正嗡鸣着解析陈珂与李飞的通话录音。声波图谱上的尖锐峰值如同锯齿,对应着陈珂哽咽的声音,每一个字都裹着泪水:“李飞,小玲她……她流产了,医生说是因为长期吸毒和惊吓过度,孩子没保住……她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就盯着天花板哭……”
右侧窗口,超动态视力技术捕捉到李飞站在医院楼下的身影。晚风掀起他的警服下摆,他猛地攥紧拳头,指节泛白如骨,手机在掌心被捏得咯吱作响,塑料壳几乎要裂开。“林耀东这群畜生!”他低吼一声,胸腔剧烈起伏,转身就想冲进住院部,却被赶来的蔡永强死死按住肩膀。
“你想干什么?”蔡永强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怒火,指腹几乎要嵌进李飞的肉里,“现在进去就是自投罗网!林天昊的人就在病房外盯着,走廊里还有四个便衣,你以为他们会给你机会?冲进去不仅救不了蔡小玲,连你自己都得搭进去!”
李飞挣开他的手,眼睛红得像要滴血,额角的青筋突突直跳:“难道就看着小玲白白受苦?宋杨的仇,三宝的仇,现在又加上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这一条条人命,难道就这么算了?我忍不了!”
“忍不了也得忍!”蔡永强的声音陡然加重,在寂静的夜空中炸开,“李阳刚传来消息,林宗辉有松动的迹象,他刚才去蔡小玲家翻了林胜武的旧物,这是关键时候!我们不能在这时候坏了大事!”
医院病房
马雯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护士服,推着治疗车走进蔡小玲的病房,消毒水的味道随着她的动作弥漫开来。陈珂跟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个果篮,篮底藏着一把小巧的水果刀——那是李飞让她带的,以防万一。病房里,两个黑衣大汉靠墙站着,胳膊上的龙纹刺青在惨白的灯光下格外狰狞,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她们,像两条蓄势待发的狼。
“例行检查。”马雯面无表情地拿出血压仪,冰凉的金属圈住蔡小玲的胳膊,手指看似无意地碰了碰她的手背。蔡小玲的手指猛地蜷缩了一下,趁黑衣人转头看窗外的瞬间,将一张揉成纸团的纸巾飞快塞进马雯的白大褂口袋,动作快得像一阵风。
“恢复得怎么样?”马雯一边捏着血压仪的皮球,一边轻声问,余光瞥见黑衣人的目光落在输液管上,盯着药水滴落的速度。
“还好……”蔡小玲的声音微弱得像蚊子叫,脸色比床单还白,眼神却紧紧盯着马雯的口袋,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就是心里闷得慌,想让陈珂陪我说说话,说说话就好。”
马雯点点头,收起血压仪,在病历本上草草写了几笔:“有事按铃叫我。”她推着治疗车转身离开,口袋里的纸团硌得她手心发烫,像揣了块火炭。走到走廊拐角,她迅速将纸团塞进消毒水喷瓶的夹层里,旋紧瓶盖的瞬间,迎面撞上了带着手下巡视的林天昊。
“马护士?”林天昊斜着眼上下打量着她,嘴角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刚才在病房里跟蔡小玲说什么呢?我怎么看着你们俩手碰手的,挺亲热啊?”
“没什么,交代术后注意事项。”马雯镇定地举起喷瓶,按下开关,一股消毒水味扑面而来,“林先生要是没事,我还要去别的病房消毒,耽误了治疗,东叔怕是要怪罪。”她侧身绕过林天昊,脚步平稳地走向护士站,后背却已被冷汗浸湿——李阳的追踪之瞳系统显示,林天昊的视线在她口袋停留了整整三秒,瞳孔微微收缩,显然并未完全放下戒心。
塔寨监控室
十几个屏幕亮如白昼,林耀东盯着中央屏幕上林宗辉的身影——他正坐在蔡小玲家的门槛上,手里捏着林胜武的照片,指腹一遍遍摩挲着照片上的人脸。画面里,林宗辉对着照片看了很久,又翻出林三宝的遗物,一件洗得发白的校服,他把脸埋在衣服里,肩膀剧烈颤抖,动作间透着难以掩饰的挣扎,像一头困在笼子里的老兽。
“东叔,这老东西肯定有问题。”林耀华站在一旁,手里把玩着一把匕首,语气狠厉,“刚才他还去码头见了蛇头,嘀嘀咕咕说了半天,要不要我现在就去把他绑过来,灌点辣椒水,看他说不说实话?”
林耀东摇摇头,调出另一个监控画面——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男人正在码头抽烟,脚趾夹着拖鞋,正是林宗辉托付的蛇头阿彪。“给他点教训就行,别弄死了。”林耀东拿起电话,拨通一个号码,声音冷得像冰,“去告诉那个蛇头,要是敢帮林宗辉办事,就把他这几年偷渡的账本交给警方,让他牢底坐穿,连带他在老家的婆娘孩子都得受牵连。”
挂了电话,他对着屏幕里的林宗辉冷笑一声:“林宗辉想走?没那么容易。塔寨的人,生是塔寨的人,死是塔寨的鬼,想带着秘密离开,除非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塔寨祠堂
香烛的味道浓得化不开,林耀东坐在祖宗牌位前的太师椅上,看着跪在冰凉地砖上的林宗辉,语气沉重得像压了块石头:“宗辉,你我都是三房的人,从穿开裆裤起就在一个祠堂里磕头,一起偷过张屠户的肉,一起挨过族长的打。你忘了小时候祠堂漏雨,我们几个光着膀子搬瓦片,你从房梁上摔下来,是我背着你去的卫生站?忘了你爹走的时候,家里连口棺材都买不起,是族里凑钱给你妈治病,给你爹送终?”
林宗辉低着头,额角抵着地面,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东叔,我没忘,这些我都没忘。”
“没忘就好。”林耀东站起身,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塔寨是什么?是林家人的根!就算有几个不听话的,那也是家丑,该由我们自己清理,轮不到外人指手画脚。你帮胜武跑路,就是在拆塔寨的根基,对得起列祖列宗吗?对得起那些把你养大的叔伯吗?”
林宗辉的肩膀剧烈颤抖了一下,指甲深深抠进地砖的缝隙里,没有说话。李阳的黑客技术早已侵入祠堂的音响系统,将这段对话完整录音,超高模拟画像技术甚至还原出林宗辉脸上的复杂情绪——痛苦、愧疚,还有一丝深埋在眼底的不甘,像灰烬下未灭的火星。
医院走廊尽头
马雯躲进最里面的卫生间,反锁上门,心脏还在砰砰狂跳。她迅速从喷瓶夹层里取出纸团展开,上面是蔡小玲用口红写的歪歪扭扭的字,颜色深得发黑:“视频在胜武手里,藏在老地方的砖缝里,有油纸包着,让李飞快去找,晚了就来不及了——老地方是村西头的废弃窑厂,第三个窑洞,左手边第三块砖。”
她立刻用加密软件将内容发给李阳,屏幕上很快弹出李阳的回复:“收到,已通知李飞。注意安全,林天昊的人在卫生间外徘徊,别出来太早。”
马雯深吸一口气,将纸团撕成碎片冲进马桶,看着水流将红色的字迹卷走,才对着镜子整理了一下护士服,捋平褶皱,推门走了出去。迎面撞上林天昊的两个手下,对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喷瓶上打转,没发现异常,才转身离开了。
林宗辉家
老旧的座钟敲了十下,林宗辉的手机响了又响,屏幕上跳动着“李飞”的名字,像一个急促的警告。他却始终没有接,只是坐在黑暗里,手里捏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他和林耀东年轻时的合影,两人穿着的确良衬衫,笑得露出牙齿。窗外,林耀东派来的人守在巷口,烟头的火光在黑暗中明灭,像两尊门神,无声地提醒着他身不由己的处境。
“爸,李飞哥又打电话来了。”林兰走进来,手里端着一杯热水,看着父亲苍白的脸,“他说有很重要的事,关于胜武哥和小玲姐的,让你务必接电话……”
林宗辉摆了摆手,声音疲惫得像要散架:“让他别再来了。塔寨的事,我们自己解决,不用外人插手,丢不起这个人。”
“可小玲姐都流产了!那是一条人命啊!”林兰急得哭了,眼泪砸在水杯里,溅起细小的水花,“难道就这么算了?爸,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总说,三房的人要讲义气,不能让人欺负!”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林宗辉闭上眼睛,声音里带着一种近乎绝望的疲惫,“兰兰,记住,你是林家人,宗族比什么都重要,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医院楼下
李飞看着林兰发来的信息,眉头紧锁成一个疙瘩。“他还是拒绝合作?”他问身边的蔡永强,指尖在手机壳上划出刺耳的声音。
蔡永强点头,目光锐利地看着住院部亮着灯的窗口:“林耀东用宗族绑架他,用蛇头的家人威胁他,他现在骑虎难下。但你注意到没有,他说‘维护宗族’,却没说不帮我们——这是在演戏给林耀东看,他在等机会。”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罪恶功能系统突然弹出红色提示:“紧急信息!检测到林宗辉与蛇头的通话,关键词:‘按原计划’‘后天凌晨三点’‘码头三号仓库’‘带足人手’。”
“有动静了。”李阳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透过通讯器传来,“他在给我们传递时间和地点!后天凌晨三点,码头三号仓库!”
李飞猛地抬头,看向塔寨的方向,夜色沉沉,只有零星的灯火在黑暗中闪烁。他的眼神锐利如鹰:“后天凌晨三点,码头……他是想让我们在蛇头那里截住林胜武?还是他自己会带证据过来?”
蔡永强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管是哪种,我们都得准备好。林宗辉这步棋走得妙,既没明着背叛宗族,又把关键信息递了出来,是条汉子。李阳,盯紧码头的监控,还有那个废弃窑厂,务必找到视频证据,那是扳倒林耀东的关键。”
“收到!”
夜色渐深,医院的灯光在黑暗中显得格外刺眼,像一颗颗冰冷的眼睛。蔡小玲的字条已经安全送达,林宗辉的“拒绝”里藏着隐晦的配合,而林耀东还在为自己的宗族枷锁沾沾自喜,以为能困住所有人。李阳的十个技术系统全速运转,追踪之瞳锁定着码头和窑厂的每一个角落,证物扫描系统随时准备解析可能出现的视频载体,一场围绕着证据传递的暗战,正在无声中推向高潮,像暴风雨前压抑的寂静。
李飞站在医院楼下,望着蔡小玲病房的灯光,心里清楚,林宗辉的每一句“维护宗族”,都是说给林耀东听的枷锁,而枷锁之下,藏着的是即将燎原的星火。只要拿到视频,塔寨那看似坚不可摧的罪恶网络,就将迎来第一道致命的裂痕,而那道裂痕,足以让阳光照进来,驱散所有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