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郊的废弃仓库被三层带刺铁丝网层层围住,锈迹斑斑的网眼间缠着枯黄的藤蔓,远远望去像座被遗忘的监狱。门口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壮汉,身高近两米,穿着黑色紧身背心,手臂上的蛇形纹身蜿蜒至脖颈,腰间鼓鼓囊囊的,显然藏着钢管或砍刀。仓库内灯火通明,六十瓦的白炽灯吊在铁丝上,发出“嗡嗡”的电流声,三十多张绿色赌桌整齐排列,桌面铺着的天鹅绒已磨出破洞,数百人围坐桌旁,筹码堆积如山,象牙白的“万元筹码”和红色“百元筹码”混在一起,洗牌声、吆喝声、钞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令人窒息的喧嚣——这就是李阳系统预警锁定的“组织性赌博团伙”核心据点,一个分工明确、等级森严的地下赌城:从外围望风、场内放贷到抽成记账、资金洗钱,每个环节都有专人负责,每天流水高达数百万,背后的“老板”更是通过层层代理,将赌局蔓延到全市的网吧、KtV、出租屋甚至工厂宿舍,形成一张密不透风的赌网,网住了无数人的血汗与希望。
“龙哥,今晚‘百家乐’桌已经抽成五十万,‘斗牛’桌也有三十万,放贷的兄弟那边,利息收了十五万,这是实时报表。”穿黑色西装的男人弯腰汇报,裤线熨得笔直,手里拿着平板电脑,屏幕上用红色柱状图显示着各赌桌的流水和抽成,数据每五分钟更新一次。被称作龙哥的男人坐在仓库角落的真皮沙发上,沙发扶手上搭着件阿玛尼风衣,指间夹着古巴雪茄,烟雾在他眼前缭绕,眼神冷漠地扫过全场,像在看一群待宰的羔羊——他是这个团伙的头目赵天龙,以前是建筑公司老板,因投资失败欠了巨额债务,两年前转型开赌局,靠着“抽水”(每场抽成10%)和高利贷,不仅还清了债务,还赚得盆满钵满,手下有近百名“员工”,在赌徒间号称“地下赌王”。
仓库的东北角,几个穿迷彩服的男人正给赌徒放贷,他们面前的铁盒里堆满了现金,借条用复写纸一式两份,上面用加粗字体写着“月息30%,逾期按日计息”,还不上钱就用房产、车辆抵押,甚至逼人去借“裸贷”“套路贷”。有个戴黑框眼镜的年轻人跪在地上,白衬衫的领口被扯得变形,哭着求他们再宽限几天:“我真的没钱了,我把车押给你们还不行吗?那车是去年刚买的,值十五万!”放贷的头目是个留着寸头的男人,他一脚踹在年轻人胸口,皮鞋底沾着的泥蹭在衬衫上:“车早就不够抵账了!你欠的本金加利息已经二十三万,要么现在找你妈来签字抵押房子,要么就去借‘网贷’,明天中午之前见不到钱,就卸你一条胳膊当利息!”年轻人的手机掉在地上,屏幕碎成蛛网,壁纸是他和一个小女孩的合照,想来是他的女儿。
郑一民站在仓库对面的土坡上,手里举着高倍望远镜,镜筒的金属边缘硌得眼眶生疼,指节却捏得发白。线人老鬼是个瘸腿的老头,以前在赵天龙的工地上干活,因工伤被辞退,此刻他蹲在郑一民身边,递来一份手绘的“团伙结构图”,纸张是从烟盒上撕下来的。“郑队,您看这结构,比正规公司还严密。”老鬼的声音发颤,不知是冷的还是怕的,“龙哥负责全局,下面分‘场地组’(管仓库和分舵)、‘抽成组’(算钱记账)、‘放贷组’(放高利贷)、‘望风组’(看场子防警察)、‘洗钱组’(处理黑钱),每组有专门的负责人,叫‘组长’,组长只对龙哥负责,下面的小弟只认组长,谁都不知道其他人的底细。”
老鬼往仓库门口瞟了一眼,继续说:“他们还有‘奖惩制度’——手下要是能‘拉来大客户’(单次押注超十万),就能提成5%;要是办事不力,让警察端了哪个分舵,就会被‘清理门户’(打断腿或沉河)。上周有个赌徒输光了钱,想偷偷报警,刚拿出手机就被望风的人发现,当场打断了腿,扔到了郊区的垃圾场,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不敢说是谁打的。”
季洁和韩丽扮成“来考察投资的富商姐妹”,穿着香奈儿套装,拎着爱马仕包,在“场地组”组长的带领下走进仓库。刚到门口就被两个壮汉搜了身,手机被暂时锁进储物柜,说是“怕泄露赌局机密,被同行偷学”。仓库内的赌徒形形色色,有穿西装的老板,正把一沓沓现金推到赌桌上;有纹身的混混,嘴里叼着烟,把筹码扔得哗哗响;甚至还有几个穿蓝白校服的学生,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被几个“托儿”围着押注,脸上写满了稚嫩的兴奋,其中一个男孩的书包上还印着“市第三中学”的字样。
“两位美女想玩点什么?”场地组长是个梳着油头的男人,脸上堆着谄媚的笑,“我们这儿有百家乐、斗牛、炸金花,还有贵宾房的私人牌局,最低押注十万起,荷官都是从澳门请的‘高手’。”李阳的“犯罪痕迹智能扫描仪”通过季洁衣领里的微型摄像头,已经实时绘制出仓库的结构图:有四个紧急出口,两个通往仓库后的密道,监控探头遍布每个角落,甚至连厕所的隔间里都装有录音设备,墙上的通风口其实是单向玻璃,能看到里面的一举一动。
韩丽故意用涂着红指甲的手指点了点贵宾房的方向,那里挂着红色的门帘,隐约能看到里面的人影:“我们想玩点大的,有没有‘内部消息’?比如哪个荷官手气好?”
场地组长眼睛一亮,凑到韩丽耳边低声说:“当然有!贵宾房的荷官都是自己人,想让谁赢就让谁赢,不过得先交‘入场费’五万,这钱算在您的本金里。”他不知道,这番话已经被季洁胸前的录音设备全程记录,连他呼吸时的烟草味都清晰可闻。
杨震带着特警队员摸到了仓库后面的玉米地,此时玉米秆已经枯黄,齐腰高的杆子在夜风中摇晃,发出“沙沙”的声响。密道入口被伪装成灌溉井,井盖是铁皮做的,下面藏着四位数的密码锁。通过携带的热成像仪能看到,密道里有两个守卫,手里拿着电击棍,正沿着三米宽的通道来回巡逻,通道尽头连着一片茂密的杨树林,显然是为了方便头目逃跑。
“这团伙不仅赌博,还涉嫌非法拘禁、故意伤害、洗钱,甚至可能和几起失踪案有关。”郑一民对着对讲机说,声音压得极低,“收网时一定要快,控制所有出口,尤其是那两条密道,绝不能让赵天龙跑了。技术组,干扰他们的热成像仪和内部通讯,行动开始后切断仓库的电源,但要留应急灯,别引发踩踏。”
李阳的调查结果像一块巨石压在指挥部的屏幕上:这个组织性赌博团伙在全市有27个“分舵”,分布在11个区,每天参赌人数超过两千,涉案金额累计达1.7亿。洗钱渠道更是五花八门,通过地下钱庄换成外币、用空壳公司签订虚假合同、购买虚拟货币再兑换成现金,甚至还有人用毒品抵赌债,其中一克冰毒能抵三千元赌债。赵天龙的个人账户里,躺着近五千万赃款,银行流水显示,其中有三百万来自学生的网贷平台,光是“校园贷”就涉及12所学校的37名学生。
收网行动在凌晨两点展开,此时正是赌局最疯狂的时候,百家乐桌的赌注已经加到了五十万一把。当赵天龙在贵宾房看着手下“演戏”赢钱,正准备让荷官“放水”让女赌徒输光时,仓库外突然响起震耳欲聋的警笛声,望风组的热成像仪被技术组的干扰设备屏蔽,屏幕上一片雪花。门口的两个壮汉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从玉米地里冲出的特警按倒在地,钢管从腰间滑落,在地上发出“哐当”的巨响。
“警察!全部蹲下!双手抱头!”郑一民带着人踹开仓库的铁皮大门,门轴断裂的声音刺破喧嚣,强光手电的光柱刺破弥漫的烟雾,像一把把利剑扫过每张惊慌的脸。特警队员迅速控制了四个出口,举着盾牌形成人墙,密道里的守卫被杨震的队伍堵住,刚举起电击棍就被橡胶子弹击中手臂,疼得嗷嗷直叫,插翅难逃。
仓库内瞬间大乱,赌徒们像没头的苍蝇四处逃窜,却被民警和特警围成的人墙挡住,有人想掀翻赌桌制造混乱,被季洁一脚踹在膝盖窝,“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有人把筹码往嘴里塞,结果被噎得直翻白眼。赵天龙想按动沙发下的紧急按钮打开密道,那按钮是他亲手安装的,只有他知道位置,却被韩丽一把按住手腕——按钮连接的不是密道机关,而是李阳提前植入的警报器,此刻正发出刺耳的“嘀嘀”声,在混乱中格外清晰。
“赵天龙,别费力气了。”郑一民把打印出来的团伙结构图摔在他面前,纸张被风吹得扬起,“从场地租赁到资金洗钱,从高利放贷到故意伤害,你的罪证我们全掌握了,包括你藏在杨树林里的那辆逃跑用的越野车,车牌号我们都查清楚了。”
放贷组的头目想把借条塞进嘴里嚼碎,被杨震一个擒拿按住肩膀,一沓沓高利贷借条散落一地,上面除了血迹,还有几个模糊的指印,想来是被逼着按手印时留下的。那个跪在地上的年轻人看着冲进来的民警,突然崩溃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我有救了……我终于有救了……我女儿还在等着我回家……”
从仓库里搜出的赌资装满了八个防爆箱,总计800多万,还有23根金条,每根一百克,用红色绸缎包着,藏在赵天龙的保险柜里。此外还有大量的借条、账本、加密手机,其中一部手机里存着所有分舵的位置和负责人联系方式。赵天龙的核心团队27人被当场抓获,全市27个“分舵”也在同一时间被查封,总计抓获涉案人员537名,其中“托儿”43名(专门引诱新人赌博),放贷人员67名,现场收缴赌资、赃款累计达1.2亿。
“组织性赌博不是简单的玩乐,是犯罪集团的敛财工具,是危害社会的毒瘤。”郑一民看着被押上警车的赵天龙,他的阿玛尼风衣沾了尘土,金表被摘下放在证物袋里,“你们用暴力控制赌徒,用高利贷榨干他们的价值,用密道逃避打击,以为能一手遮天,现在知道错了吗?那些被你们逼得家破人亡的家庭,你怎么交代?”
赵天龙看着仓库外闪烁的警灯,警灯的红光映在他脸上,终于耷拉下脑袋,声音嘶哑地说:“我以为这是生意……是赚快钱的道……没想到会害这么多人……我对不起我妈……”他的母亲是个退休教师,至今不知道儿子在做什么“生意”。
最终,赵天龙及其团伙因“组织、参与赌博罪”“非法拘禁罪”“故意伤害罪”“洗钱罪”“敲诈勒索罪”等多项罪名被依法逮捕,涉案资金被全部冻结,名下的房产、车辆、金条被依法查封拍卖,27个“分舵”被永久取缔,场地全部移交有关部门处理。警方联合银行、市场监管、教育部门,开展了为期三个月的全市范围“扫赌风暴”,严查网吧、KtV、出租屋等场所的隐蔽赌局,对在校学生进行反赌专题教育,在社区设立“高利贷受害者法律援助站”,帮助受害者通过法律途径维权。
那个被放贷的年轻人,在民警的帮助下,通过法律援助与放贷团伙协商,只偿还了本金,免去了高额利息。他说:“以后就算穷死,捡垃圾过日子,也绝不会再碰赌博,那不是赌钱,是赌命,是把全家人的命都押上去。”他卖掉了车,换了份夜班的工作,虽然辛苦,但每天能准时回家给女儿讲故事。
离开仓库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仓库的破窗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布满弹孔的铁门上,也照亮了玉米地里的密道入口,那里已经被贴上了红色的封条,写着“查封”二字。季洁看着那些被押走的赌徒和团伙成员,他们中有曾经的老板,有年轻的学生,有想走捷径的普通人,突然觉得,这张看似严密的赌网,终究敌不过法律的天网——任何试图挑战法律底线、伤害人民利益的组织,不管藏得多深,织得多密,总有被撕破的一天,正义或许会迟到,但绝不会缺席。
李阳的电脑屏幕上,新的预警又亮了起来,蓝色的光标在世界地图上指向东南亚某国:“发现跨境组织性赌博团伙,在东南亚某国设立豪华赌场,专门引诱国内富商前往,通过出老千、绑架、勒索等手段逼其输钱,已有17名国人被困,其中3人联系不上,疑似被杀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