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站在门口，没说话，也没动。
我手里的火折子刚灭，瓶子塞进怀里，心跳还没平下来。
他视线落在我脸上，像在确认什么。
一秒，两秒。
他转身走了，门没关严，留了条缝。
风从外面灌进来，吹得墙角那堆干草动了动。
我等了十息，确定他真走了，才把背从墙上松下来。
不是怕他，是现在不能出事。
玉瓶里还剩两滴灵髓露，第二滴必须用在刀刃上，不能浪费在躲追查上。
我掏出瓶片，贴在门框上，指尖划拉两下：\/scan residual trace。
蓝屏闪了半秒，弹出一串数据：【检测到监察令灵压残留｜频率：每刻钟刷新一次｜权限等级：内门三级】。
这玩意儿本该只在巡逻时激活，现在却像监控摄像头一样常驻外门区域。
不对劲。
我眯眼回想他刚才的动作——没拿令，但袖口有灵光一闪，像是藏了什么。
系统还在跑后台分析，我把瓶片转了个面，输入新指令：\/trace access log: west_zone maze。
数据滚了三秒，停在一行红字上：【调阅记录异常｜西区阵法日志｜连续七夜子时提取｜操作终端：监察令】。
他每晚都在查迷心阵的记录。
查什么？查我？
不像。
如果是冲我来的，早动手了。可他只看，不动手，像在等什么。
我靠墙坐下，把昨天那张改革草案的残纸掏出来，沾过中立长老神识印的那角。
这东西能骗过识灵锁，但骗不了高阶神识扫描。林昭能查到这层伪装。
除非……他根本不在查我。
而在查阵法本身。
我脑子里蹦出个念头：也许迷心阵的灵气回流，不是自然现象。
而是有人在用它干别的。
我摸出悟道石碎片，犹豫两秒，还是贴上了静心玉佩。
咔。
石片裂了道缝，一股冷意钻进太阳穴。
刹那间，眼前闪过几个字：**第七人……血成引……阵启……**
我猛地甩头，冷汗下来了。
这是谁的念头？
不是我的，也不是林昭的。
像从地底下爬出来的。
我抓起碎片往墙角一扔，它砸在泥地上，碎成三块。
系统弹窗：【警告：残留意念污染｜来源：噬心引功法残留｜风险等级：中】。
我喘了口气。
噬心引？禁术榜前三的东西，靠吞噬他人灵根进阶，练到第三层就得献祭七名同门，用血祭开路。
书上说这功法早就失传了。
可刚才那串信息，节奏和灵髓露冲刷经脉的频率一模一样。
有人在用这功法，而且就在迷心阵附近。
我正想着，门外传来窸窣声。
清溪探了个头，脸色发青，手抖得像筛糠。
“他们……那三个人……”她嗓子哑了，“在静修阁，一直念叨‘血祭开路’，一遍又一遍，眼睛全是血丝。”
我心头一沉。
东林打起来那天，三个抢凝灵丹的外门弟子受了伤，被抬走了。我以为就是普通斗殴。
现在看，他们是撞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静修阁谁在管？”
“没人知道。”她摇头，“说是门派隔离区，但每夜子时，都有黑袍人进去，戴着……无面令牌。”
我没出声。
无面令牌，古制，邪修标记，正道早禁了。
可它怎么会出现在咱们门派的地盘上？
我盯着她：“你还知道什么？”
她咬唇：“他们……说第七个人快齐了……再一个，阵就能开了。”
我脑内系统突然抖了下，蓝屏闪出：【警告：命运代码扰动｜黑化进度波动+3%｜来源：未知高维干预】。
+3%？
林昭的黑化进度不是一直卡在24%吗？
怎么突然涨了？
我立刻调出系统日志：【监测到外门弟子灵根异变档案批量调阅｜操作权限：监察令｜关联关键词：噬心引、血祭周期、归墟台】。
他不仅查阵法，还在翻弟子档案。
谁的档案？
我输入指令：\/cross_analyze: victim profile。
系统开始拼数据。
三名受伤弟子——灵根属性：水、土、火；受伤时间：子时前后；位置：东林边缘，迷心阵灵气回流路径交汇点。
巧合太多。
我猛地想到什么，翻身从墙洞里摸出《灵根初解》，翻到记载归墟台那页。
“归墟台，上古祭坛，位于门派西南禁地，传闻以七人血祭启阵，可逆天改命。”
下面一行小字：【注：近代曾有邪修借外门弟子灵根不稳之机，行血祭之术，后被镇压。】
时间是三十年前。
手法，和现在一模一样。
我合上书，手心全是汗。
这不是林昭一个人的事。
有人在背后推他。
用血祭、用禁术、用阵法，一步步把他往黑化路上推。
而他调阅这些资料，到底是被动中招，还是……主动参与？
不清楚。
但我知道，如果第七个人真被献祭，林昭的黑化进度会直接爆表。
系统弹窗又跳：【模拟推演完成｜五条线索交汇点：归墟台｜推测存在隐藏祭坛｜幕后干预者身份：未知】。
图谱上，所有线都指向那个被划为禁地的废台。
最后，一行小字冒出来：【这届反派带不动？不，是有人在帮他黑化。】
我盯着那句话，脑内闪过一个更可怕的可能——
地府让我来救反派。
可有人，偏偏要他们黑化。
谁在跟地府对着干？
我正想着，清溪突然抓住我胳膊：“你不能去！静修阁今晚子时又有人进去了，是个外门弟子，被拖进去的，他……他灵根是风属性。”
七个人，七种灵根。
火、土、水、风……
还差四个。
她声音发颤：“下一个，是不是就轮到你了？你动了西区的阵眼，你有嫌疑，你……”
我没说话，低头看手。
掌心那道瓦片划的口子还没好，血痂裂了，渗出血珠。
我用指腹抹了点血，涂在瓶片边缘。
然后输入指令：\/bypass: fate_code_scan level_3。
【生物密钥注入｜模拟灵压 signature：内门监察副职｜持续时间：180秒】
够了。
我站起身，把玉佩贴胸口，静心镇神。
第二滴灵髓露不能现在用，但我要让经脉保持活跃状态。
我从床底摸出一根铁签，是以前撬地板用的，一头磨尖了。
现在，它是我的匕首。
“你帮我传个话。”我对清溪说，“就说外门有个弟子，半夜看见黑袍人往静修阁搬东西，像是祭器。”
她瞪我：“又要造谣？”
“不是造谣。”我把半块灵石粉塞她手里，“是放风。”
她攥着灵石，手还在抖。
“你要是现在跑，他们也会找别人。”我看她，“但如果你帮我，等这事过去，我让你进内门——靠我知道的漏洞，不是靠抢。”
她喉咙动了下，没说话，但没松手。
她留下。
我推开柴门，往外走。
天快黑了，外门灯火稀疏。
我贴着墙根走，专挑有地裂的地方。
走到半路，系统突然震动：【检测到高阶神识扫描｜方向：静修阁顶层｜扫描频率：每三十秒一次】。
有人在盯场。
我停下，蹲在一堆碎石后，把瓶片贴地，输入：\/project: decoy_signal。
三秒后，系统提示：【干扰信号投射完成｜目标区域：东林废院】。
现在那边会有一串虚假的灵压波动，像有人在偷偷布阵。
够他们查一会儿了。
我起身，继续往静修阁绕。
快到拐角时，听见里面传来脚步声。
不止一人。
我贴墙，屏息。
门开了条缝，一道白影走出来——是林昭。
他手里拿着监察令，但这次没收着，而是提在手里，像在等人。
他站在门口，抬头看了眼天。
月亮刚升。
子时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