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神秘遗迹
北邙山的晨雾带着刺骨的寒意，缠绕在五人脚下的石阶上。苏凝走在最前面，她换上了林晚递来的青色劲装，原本被铁链磨破的手腕缠着布条，手里却紧紧攥着半块青铜令牌——那是她父亲留下的信物，与张远怀中的“守”字令牌合在一起，正好组成完整的“镇魂”二字。
“前面就是‘一线天’，穿过那里就到地宫入口了。”苏凝指着前方的断崖，两山之间裂开道仅容两人并行的缝隙，阳光从缝隙中斜射下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我爹说那里有守墟人设的机关，要按特定的步法才能过去。”
张远运转破妄眼，视野穿透崖壁的阴影，看到缝隙两侧的石壁上布满了细小的孔洞，孔洞里隐约闪着金属的寒光。石阶的边缘刻着不易察觉的凹槽，显然是触发机关的暗门。
“步法记清楚了吗？”玄尘老道用剑鞘敲了敲石壁，“错一步就是万箭穿心。”
苏凝点头，从怀里掏出张残破的兽皮卷，上面画着歪歪扭扭的脚印：“我爹说要踩着‘离、坤、震’三个方位走，对应八卦里的火、地、雷。”她指着第一个石阶，“从这里开始，先迈右脚，要落在石阶的青苔痕上。”
赵虎摩拳擦掌：“这点路还能难住我？”他刚要抬脚，却被张远一把拉住——破妄眼的视野里，那片青苔下覆盖着块松动的石板，下面隐约能看到锋利的铁刺。
“按步法来。”张远沉声道，率先踩着苏凝说的方位迈出脚步。右脚落在青苔痕上的瞬间，石壁上的孔洞发出“咔哒”轻响，却没有箭射出来。
五人依次踏上石阶，林晚紧挨着张远，每一步都踩得小心翼翼，软鞭在手腕上绕了三圈，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玄尘走在最后，长剑始终半出鞘，目光警惕地扫视着两侧的崖壁。
走到缝隙中段时，苏凝忽然停住脚步，指着头顶：“你们看那里！”
众人抬头，只见崖壁的凹陷处嵌着块半露的石碑，上面刻着“玄清”二字，笔迹苍劲，与青云观的碑刻如出一辙。碑下还压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像是被人刻意藏在那里。
“是玄清观的东西！”张远心中一动，运转内力震向崖壁。“轰隆”一声，石碑应声而落，铁盒掉在石阶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赵虎捡起铁盒，用斧头劈开锁扣。里面没有金银，只有本线装的《玄清秘录》和半张地图。秘录里记载着玄清观的武学心法，其中一页用朱砂圈着——竟是“裂石掌”的进阶招式“崩山式”，比张远现在练的版本威力强了数倍。
“原来裂石掌是玄清观传下来的！”张远又惊又喜，指尖抚过书页上的批注，字迹与《九幽志》里的字条有些相似，“守墟人和玄清观果然有关系。”
苏凝拿起那半张地图，与张远怀里的北邙山地脉图一拼，正好组成完整的地宫分布图。地图上除了标注锁龙涧的位置，还在西北角画着个奇怪的符号，像是只睁着的眼睛。
“这是‘天眼坛’，我爹说那里藏着能看破一切幻象的‘定魂珠’。”苏凝指着符号，“有了它，就能看穿地宫的迷阵。”
穿过一线天，眼前豁然开朗。一片开阔的山谷中，三座巨石呈品字形矗立，月光透过石缝洒在地上，正好组成个“月”字——正是地图上标注的“三石连珠”。此刻虽未到血月当空，巨石上已泛着淡淡的银光，像是有某种力量在流转。
“按图上的说法，要等血月升到正上方，用‘镇魂’令牌对着中间的巨石，地宫门才会开。”苏凝望着天色，“大概还要两个时辰。”
张远却注意到中间的巨石下有处异样——破妄眼的视野里，石根处的泥土颜色比别处深，像是被人翻动过。他走过去拨开泥土，露出块刻着乌鸦纹的石板，石板边缘有处极细的缝隙，像是能塞进什么东西。
“是黑风寨的人动过手脚。”他掏出那枚乌鸦木牌，试着往缝隙里塞。大小正好合适，木牌嵌入的瞬间，巨石忽然震动起来，石面上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纹路，竟与《玄清秘录》里记载的“聚灵阵”纹路吻合。
“他们想强行打开地宫！”玄尘脸色一变，“这聚灵阵被改动过，会引地脉煞气入体，难怪厉无常的武功那么邪门！”
话音未落，山谷里的风忽然变得阴冷起来。三座巨石发出“嗡嗡”的低鸣，石缝中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在地上汇成细小的溪流，散发出刺鼻的血腥味。远处的林子里传来野兽的哀嚎，像是被什么东西惊扰了。
“不好，煞气提前被引出来了！”苏凝急道，“快把木牌拔出来！”
张远伸手去拔，却发现木牌像是长在了石板里，纹丝不动。破妄眼的视野中，木牌上的乌鸦纹正在蠕动，与巨石的纹路融为一体，散发出淡淡的黑气。
“用精血！”玄尘喊道，“守墟人的精血能克制煞气！”
苏凝毫不犹豫地咬破指尖，将血滴在木牌上。鲜血渗入的瞬间，乌鸦纹发出凄厉的嘶鸣，黑气像是遇到克星般退缩，木牌终于松动了。张远一把将木牌拔出来，巨石的震动渐渐平息，石面上的纹路也慢慢隐去。
“好险。”林晚拍着胸口，“差点就被黑风寨的人算计了。”
张远看着手里的木牌，乌鸦纹已经变得黯淡，边缘多了道裂痕。他忽然想起《九幽志》里的记载——玄清观当年迁到北邙山，就是为了镇压地脉煞气，难道黑风寨背后的势力，早就知道这段渊源？
两个时辰后，血月终于升到中天。红色的月光洒在三座巨石上，石面的纹路再次亮起，组成道巨大的拱门形状。苏凝将“镇魂”令牌合在一起，对准中间的巨石，令牌发出耀眼的红光，与月光交融在一起。
“轰隆——”
中间的巨石缓缓移开，露出个黑黝黝的洞口，里面传来阵阵阴风，夹杂着隐约的钟鸣。洞口两侧的石壁上刻着壁画，左边是群道士在作法，右边是群穿着兽皮的人在献祭，中间都围着块发光的石碑——正是镇魂碑。
“这是……玄清观和守墟人一起镇压煞气的场景。”张远看着壁画，心中豁然开朗，“原来我们两派世代都是盟友。”
玄尘摸着壁画上的道士形象，喃喃道：“难怪师父说，青云观的镇山咒缺了半卷，原来另一半在守墟人手里。”
五人举着火把走进地宫。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嵌着长明灯，灯油不知燃了多少年，依旧明亮。地面是青石板铺就的，上面刻着防滑的纹路，每隔几步就有个凹槽，像是用来排水的。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出现个岔路口。左边的通道飘着淡淡的药香，右边的通道传来金属碰撞的声响。张远拿出地图比对，左边通往“丹房”，右边通往“兵库”，而天眼坛在正前方的主殿。
“我们兵分两路吧。”玄尘道，“我带赵虎去兵库看看，张远你带她们去丹房，注意安全，有事就摇惊鸿铃。”
张远点头，带着林晚和苏凝往左边的通道走。越往里走，药香越浓，还夹杂着股奇异的甜香，闻起来让人神清气爽。通道尽头是间宽敞的石室，里面摆着数十个药柜，柜上的标签大多已经模糊，只有少数几个还能看清——“千年雪莲”、“紫心草”、“龙血藤”，都是江湖上罕见的奇药。
“这里竟然有这么多药材！”林晚惊喜地打开一个药柜，里面放着个玉盒，盒里装着颗鸽蛋大的珠子，通体透明，散发着淡淡的寒气，“这是‘冰晶珠’！能解百毒呢！”
苏凝却皱着眉头，走到石室中央的丹炉前。炉底的灰烬还是热的，旁边散落着几片黑色的羽毛——又是飞鸦卫的标记。
“有人比我们先到过这里。”她拿起一片羽毛，“这上面有‘化尸散’的味道，他们带走了药材，还销毁了痕迹。”
张远的破妄眼扫过药柜，发现其中一个柜子的抽屉没有关好，里面空无一物，柜壁上却有处细微的划痕，像是被什么东西硌出来的。他拉开抽屉，发现里面贴着张极小的字条，上面写着：“兵库有诈，速去主殿。”
“不好！师父他们有危险！”张远立刻转身，“我们快去主殿！”
三人刚跑出丹房，就听到右边的通道传来惊鸿铃的响声，急促而混乱，显然遇到了麻烦。张远心急如焚，脚下发力，速度快得几乎化作一道残影。
赶到岔路口时，正看到玄尘被十几个黑衣人围攻。老道士的道袍已被鲜血染红，左臂上插着支透骨钉，却依旧剑光凌厉，每一剑都逼得敌人不敢靠近。赵虎倒在地上，额头流着血，不知是死是活。
“师父！”张远怒吼一声，长刀出鞘，刀光如匹练般卷入战团，瞬间砍倒两个黑衣人。
“小心他们的兵器！”玄尘喊道，长剑荡开一支射向张远的毒箭，“上面淬了‘腐骨散’！”
林晚甩出软鞭，缠住一个黑衣人的手腕，用力一拉，将他甩向石壁。苏凝则捡起地上的长矛，配合张远的刀法，专攻敌人的下盘。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将剩下的黑衣人解决。
“赵虎怎么样？”张远冲到赵虎身边，探了探他的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只是被打晕了。”
玄尘拔出臂上的透骨钉，伤口处的皮肉已经发黑。他掏出颗解毒丹吞下，脸色才好看些：“这些人不是黑风寨的余党，他们的招式路数，像是‘幽冥阁’的杀手。”
“幽冥阁？”苏凝脸色一变，“我爹说过，那是个专门倒卖秘宝的江湖组织，手段狠辣，背后的势力深不可测。”
张远想起那些黑衣人兵器上的纹路，确实和黑风寨的不同，更精细，也更阴冷。他忽然明白过来，黑风寨只是枚棋子，真正想要地宫宝藏的，是幽冥阁！
“我们得赶紧去主殿，天眼坛的定魂珠不能落入他们手里。”玄尘撕下衣角包扎好伤口，“那珠子能看破幽冥阁的‘幻杀阵’，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五人不敢耽搁，立刻往主殿赶去。主殿比想象中更宏伟，殿顶的穹窿上嵌着无数夜明珠，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殿中央矗立着座高约三丈的石台，台上悬浮着颗拳头大的珠子，通体浑圆，散发着柔和的白光——正是定魂珠。
而石台周围，站着十几个幽冥阁的杀手，为首的是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身形挺拔，手里拿着柄折扇，看起来文质彬彬，却带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
“恭候多时了。”面具人轻摇折扇，声音沙哑，像是被砂纸磨过，“青云观的小道长，守墟人的小丫头，还有玄清观的老东西，真是齐聚一堂啊。”
“你是谁？”张远握紧长刀，破妄眼的视野里，面具人的折扇骨是用精铁做的，扇面上画着幅山水画，画中隐藏着无数细小的毒针。
“很快你们就知道了。”面具人折扇一合，指向定魂珠，“那珠子能破幻象，也能扰心智，只要拿到它，这地宫里的宝贝就都是我的了。”
他话音刚落，殿内忽然升起浓浓的白雾，雾气中传来阵阵鬼哭狼嚎，无数黑影从雾中扑出，有的像张远已故的亲人，有的像他最害怕的猛兽，个个栩栩如生。
“是幻杀阵！”苏凝急道，“闭气凝神，别被幻象迷惑！”
张远运转破妄眼，视野穿透白雾，看到黑影都是雾气所化，真正的杀手就藏在雾中，正伺机而动。他忽然想起定魂珠，目光望向石台——破妄眼的视野里，珠子的光芒能驱散幻象，只要拿到它，阵法就能破解！
“我去拿珠子！”张远喊道，运转内力冲向石台。裂石掌的力道灌注于双脚，每一步都踏得地面震颤，将扑来的幻象震散。
面具人显然没料到他能看破幻象，折扇一挥，三道毒针射向张远的后心。林晚眼疾手快，软鞭一卷，将毒针挡了下来，却被毒针上的力道震得后退几步。
“拦住他！”面具人怒吼，亲自提折扇攻向张远。扇影如狂风骤雨般袭来，每一击都带着凌厉的劲风，逼得张远不得不分心应对。
张远看准机会，猛地矮身，长刀贴着地面横扫，逼退面具人的脚步，同时借力纵身跃起，伸手抓向定魂珠。就在指尖即将触到珠子的瞬间，他忽然看到珠子里映出张脸——那是张和他一模一样的脸，正用怨毒的眼神看着他！
“这是你的心魔！”玄尘的声音从远处传来，“守住心神！”
张远心中一凛，想起师父教过的心法，立刻凝神静气，将杂念摒除。裂石掌的内力在体内流转，如磐石般沉稳，定魂珠里的幻象渐渐消散。他一把抓住珠子，珠子的光芒瞬间暴涨，将整个大殿照得如同白昼，白雾和幻象瞬间消散无踪。
没了阵法掩护，幽冥阁的杀手暴露在众人面前。玄尘趁机挥剑反击，剑光如练，瞬间洞穿了几个杀手的咽喉。林晚和苏凝也合力解决了剩下的人，只剩下面具人还在负隅顽抗。
“不可能……”面具人看着定魂珠，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你怎么可能不受心魔影响？”
张远握紧定魂珠，珠子的光芒在他掌心流转，温暖而纯净：“因为我知道自己要守护什么。”
他运转内力，将定魂珠的光芒注入长刀，刀身发出耀眼的白光。裂石掌的“崩山式”与刀法结合，劈出一道蕴含着破妄之力的刀芒，瞬间将面具人的折扇劈成两半，刀势不减，直逼他的面门。
面具人惊呼一声，急忙后退，却还是慢了一步，面具被刀芒劈开，露出张布满疤痕的脸。当看清那张脸时，张远和玄尘都愣住了——那道从眼角延伸到下巴的疤痕，分明是青云观弃徒“血刀”魏苍的标记！
“是你！”玄尘怒喝，“你不是死在十年前的围剿中了吗？”
魏苍摸了摸脸上的疤痕，狰狞地笑了：“老东西，你没想到吧？当年我被你们打下悬崖，是幽冥阁救了我！今天，我就要用你们的血来祭奠我的伤疤！”
他从腰间拔出柄血色长刀，刀身散发着浓烈的血腥味，显然染过不少人命。刀光起处，带着股疯狂的气息，竟逼得张远连连后退。
“小心他的‘血影刀’，会吞噬内力！”玄尘提醒道，长剑与血刀碰撞，发出刺耳的响声。
张远将定魂珠递给苏凝，让她帮忙照看林晚和赵虎，自己则拔出秦峰留下的长刀，与玄尘合力围攻魏苍。两人一老一少，一剑一刀，配合得天衣无缝，渐渐压制住了魏苍的疯狂攻势。
战至酣处，张远忽然想起《玄清秘录》里的“崩山式”，内力运转的路线在脑海中清晰浮现。他抓住魏苍旧伤复发的破绽，长刀反手劈出，同时左手成掌，蕴含着裂石掌与崩山式双重力道，狠狠拍在魏苍的胸口。
“噗——”
魏苍喷出一口鲜血，倒飞出去，撞在石壁上滑落在地。血色长刀脱手而出，插进地面，刀身的红光渐渐黯淡。
“不可能……我怎么会输给你这个毛头小子……”魏苍捂着胸口，眼中满是不甘，身体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显然是强行催功的反噬。
张远走上前，正想追问幽冥阁的底细，魏苍却忽然惨笑一声，猛地咬碎了嘴里的毒牙，身体瞬间僵硬，七窍流出黑血。
大殿里终于恢复了平静。定魂珠的光芒渐渐柔和，照亮了殿内的壁画——上面记载着玄清观与守墟人联手镇压煞气的往事，最后一幅画里，一个戴着银色面具的人正偷走镇魂碑的碎片。
“看来幽冥阁早就盯上镇魂碑了。”玄尘看着壁画，“魏苍只是他们的棋子。”
张远捡起魏苍掉落的半块镇魂碑碎片，与之前找到的碎片一拼，正好组成完整的一角。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