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花楼啊…”姚纤吃完后,叹着气将梅花令挂在腰间, 起身回到房间,在黄恙与张妈的伺候下洗漱,方才上床睡觉。
厢房用屏风隔了里外,里面姚纤睡,夜里是张妈守,她便睡在外间贵妃榻上,听着姚纤传来轻微的呼吸声,张妈才放心入眠。
次日,司珍来了人,与陆惋、姚纤两人商量及笄礼上所需的首饰,三人坐在石桌旁,围着样式聊了一上午,最终选定梅、蝴蝶、鸟雀三款。
随后司珍拜别允安郡主,转身离开,正巧碰着去香兰院的两位相府庶小姐,出于礼仪规矩,宋司珍微微颔首同二人行礼:“姚大小姐、姚二小姐。”
姚思?、姚思荇不认识宋司珍,见她穿着不凡,腰间挂一玉牌,迷迷糊糊应了礼,瞧着她离开后院。
两姐妹走进香兰院,嚷嚷着:“母亲,女儿刚看见个穿华服的女子,她从采和苑那个方向来的,难道是哪家的红娘,要给姚纤说亲吗?”
王云霞在屋子里搅着手帕,当年想着把姚纤送走,相府女儿们的荣耀全属于自己女儿,没想到陛下给三皇子选妃一事,竟又让她回来了,还在上京名声大起。
姚纤一出现,什么上京第一才女、上京第一美女等等都抵不过她被册封异姓郡主,即使年过十五,及笄礼仍被补办,甚至请来后宫六局亲自制衣制作首饰。
“娘,您怎么了?”姚思荇见王云霞不动,轻轻推了推她。
王云霞抓住手帕,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我怎么了?那姚纤补办及笄礼,把宫中六局都请来了,前几日是尚衣局,今日又是来的又是宋司珍,也怪我,跟陆惋斗了二十几年,连个平妻都没争上,都挂我。”
她开始哭起来,两个女儿也因此落泪,三个女人抱在一起,嚎啕大哭,正是姚文学下朝回家时分,听闻宋司珍曾来过采和苑,便匆匆往香兰院赶,走进主屋门便瞧着三个心碎的女人。
瞧着他,王云霞将两个女儿推开,慌忙行礼:“夫君,您进门怎不说一声呢。”
一家人在屋中温暖地关心彼此,却踩着陆惋、姚明钰、姚纤三人不痛快,以此寻找开心的感觉。
另一边,姚纤又要出门,将母亲交给黄恙照顾,自己一人离开相府,走到对面巷子里,再次翻墙进了景王府。
昨日救治及时,李忝已能下床走走,瞧着姚纤轻松翻墙进来,高兴地喊了一声:“姚纤,你又来啦?”
杜锦在李忝旁边站着,瞧着姚纤,立刻行礼:“小姐。”
“是,我又来了,刚刚宫里的宋司珍来过,说陛下要为我做一副首饰,在及笄礼上用,”姚纤坐在李忝身旁的台阶上,“感觉如何了?不会死吧?”
“要真那么容易死,二十年前,我就死了,”李忝笑着摇头,目光落在远处山巅上挂着的太阳,“放心,不会死的。”
姚纤转移话题:“所以,以后你就住在景王府?”
“对,虽无封王,但快了,”李忝摇着头回答,“自小被丢在北疆,回一趟上京,不用忙着训练将士,组织学习兵法武艺,闲下来也确实不错。”
“可你真的是闲下来了吗?命都快没了。”姚纤说完,起身指着昨日来的书暖阁,“里面的书能随便看吗?相府不让女人去前院,避免麻烦,我也没去过。”
“书吗?都是父皇藏的,现在归我了,你要看随便拿。”
李忝话刚落,姚纤就朝书暖阁跑,这地方冬暖夏凉,只因冬季落雪,便取名书暖阁,寓意人可在里面住到春暖花开。
三层楼的书架放满了书,借着天光,姚纤仔细找寻自己喜欢的书籍,她爱看杂书,也爱看史书,更爱看奇奇怪怪的书。
这三层楼的书房满足她曾经的梦想,虽然梅花堡书也多,她也看得七七八八了,在这书暖阁种,她仍找着几本没看过的书,兴匆匆地取下来放进挎包中。
半个时辰后,李忝以为姚纤已经走了,没想到她捧着本书走回来,还丢下一句:“我午饭在这儿吃,没问题吧?”
“自然没问题。”李忝笑着回答。
两张小木桌,放着两碗疙瘩汤,卤子另做,比张妈的咸了些,姚纤从疙瘩汤抬头看李忝:“就这?”
“就这呀,有主食、蔬菜、肉,你还想要什么?”李忝疑惑。
“但也不是,昨日才吃了疙瘩汤来着,”姚纤点头拿起勺子舀了半勺疙瘩汤,“比玉井村的咸一些。”
“自然会咸一些,当粮饷无法支撑军队时,大家会吃疙瘩汤加盐,要是没有疙瘩汤,那就只喝盐水,运气好,打点儿野外,运气不好,哪怕是毒蛇癞哈莫,任何能见到的无论能不能吃,都能吃。”
李忝忽然睡起北疆的事,令姚纤诧异不已,北疆本就南朝最寒冷最边缘的地方,食物匮乏、将士军需几乎全靠补给,既因此游牧民族才会杀过来,抢夺食物。
看着她一点点干掉疙瘩汤,李忝忽然笑出声来:“将士随我回上京,本该论功行赏、升官发财,怪我,都怪我。”
“他们死了吗?”
“也没有,跟我进上京前走了几个,随后回上京后,为了保护我,也走了几个,现下还剩八人,”李忝认真算着,算到最后,一声长叹,“来时二三十,现在只剩下八个人。”
他正要往下说,呼吸间把口水呛入气管,猛烈咳嗽起来,一咳嗽背上的伤便疼,又怕疼又不敢咳嗽,把身体晃得好生奇怪。
姚纤见状,叹一口气,走到他背后,轻轻拍着背:“好啦,想那么多干嘛 还把自己呛着了,要我说先干嘛就干嘛,那怕是死也是为自己死,他们乐意跟着你,就是认为你值得信任,你这么颓废丧气,他们就是死了也是气死的。”
她一番话把李忝逗笑了,然后刚合上不久的伤裂开了些,杜锦与姚纤便手忙脚乱把人抬进屋里。
“杜锦,我下午还有事,李忝交给你了。”
说完,姚纤便走了,一路上心情极好,离开景王府后门,拐进西市最近那栋饭馆,踩着楼梯上了三楼:“哪位是珍馐馆管事的?”
少女进屋,屋中一群人二三四十岁目光落在她腰间,随后起身跪在地上:“属下拜见楼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