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盯着那扇缓缓开启的铁门。
黑甲无面人拖着沉重的铁链缓缓走出,那沉重的脚步声仿佛直接踏在人心上,每一步都像踩在骨头缝里,沉闷且让人喘不过气,整个洞穴的氛围瞬间变得诡异而恐怖。
宋君婉靠在我身后,呼吸微弱,左肩的血还在渗,青光早已熄灭。
我咬牙,右臂虎纹猛地一震,金光自皮下浮起,凝成薄层护在身前。无面人抬手,铁链横扫而来,空气被撕开一道闷响。我侧身避让,金光屏障炸裂,冲击波掀得我踉跄后退,撞上一具残尸的骨架,碎骨簌簌落下。
就在这瞬间,眼角余光扫到老者倒下的位置——他那只枯手微微张开,掌心躺着一枚血珠,通体如凝固的血滴,表面浮着细密符文,正微微跳动,像是有心跳。
我来不及多想,扑身过去,一把将血珠抓在手中。触感冰凉,却在掌心迅速升温,仿佛要烧起来。还没等我反应,那珠子竟自行腾空,化作一道红光,直冲我右臂!
“什么鬼——”
话没说完,虎纹骤然裂开,血珠融入其中,一股剧烈的刺痛顺着经脉炸开,直冲脑门。眼前一黑,幻象突现——
火把摇曳,石壁潮湿,一条狭窄通道向前延伸。一个蒙面人抱着个孩子快步前行,那孩子约莫五六岁,满脸泪痕,脖子上挂着一块玉佩,刻着“白”字与虎雀缠绕的纹路。正是我从空间崩塌中捡到的那一块。
“别丢下我……娘——”孩子哭喊着,声音稚嫩却撕心裂肺。
画面一闪,通道岔口出现在眼前,蒙面人毫不犹豫拐入左侧暗道。而我,竟对那岔口有种诡异的熟悉感,仿佛我自己曾走过千百遍。
“等等……”我心头一震,“这地方我没来过,可这感觉……怎么像是我自己的记忆?”
幻象消散,我猛地回神,冷汗浸透后背。虎纹上的金光已恢复,但颜色更深,隐隐透出一丝暗红,像是被血浸染过。
“白小纯!”宋君婉的声音虚弱却急促,“那东西……又动了!”
我抬头,无面人已逼近,铁链高高扬起,带起腥风。我强压脑中混乱,一把将宋君婉拉到身后,右臂金光再凝,准备硬接一击。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挣脱我的手,踉跄着向前几步,左手按在左肩裂口上,指尖一划,鲜血滴落。她咬牙,以血为引,在空中画出一道残缺符文。
“雀灵……若你还听得见……帮我找她……找我娘留下的东西。”
符成刹那,左肩裂口微光一闪,一道极淡的青色虚影自伤口浮出,形如雀鸟,低鸣一声,盘旋半圈,猛然俯冲向洞壁尸骸堆深处。
我屏住呼吸,盯着那片腐骨残骸。片刻后,青光一闪,虚影叼着一块石片飞回,轻轻落在宋君婉掌心。
那是一块断裂的雕像,半截虎首,半截雀尾,石质温润,刻痕清晰,竟未被岁月侵蚀。断口处,一圈微弱青光流转,像是在呼吸。
“这是……”我瞳孔一缩。
“和祭坛那尊一样。”她声音发颤,“但这一半……是她亲手刻的。”
她指尖抚过断口,低语:“娘说过……‘双生不灭,魂归有时’……”
话音未落,青光自石中渗出,顺她指尖流入心口。她身体一僵,左肩裂纹中竟浮现出一道极淡的女子虚影,一瞬即逝,唯余一声轻叹,如风掠耳。
我心头一震,虎纹隐隐发烫,仿佛在呼应什么。
“拼上它。”我忽然开口。
她猛地看向我:“什么?”
“我记得。”我盯着那血珠融入的虎纹,“刚才的记忆里……那岔口的石门上,有两半雕像拼合的纹路。虎首对雀尾,纹路逆旋三寸。”
她呼吸一滞,随即点头。我们背靠背蹲下,她握紧半块雕像,我右臂金光护外,她将石片递来。
“准备好了。”
我伸手接过,两半雕像靠近刹那,虎雀纹路自行牵引,发出轻微“咔”声。我依记忆调整角度,逆旋三寸——
“合!”
两半严丝合缝,金青双光轰然炸开,形成一圈光罩,将我们裹在其中。
就在此刻,无面人铁链横扫而至,重重砸在光罩上。轰然巨响,光罩剧烈震荡,裂开蛛网般的纹路,但我们毫发无伤。
“成了!”我低吼。
可还没来得及松口气,拼合的雕像底部,忽然浮现出半句铭文,字迹古朴:
“白氏子,宋氏女,共承陵门钥。”
我和宋君婉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震惊。
“这意思是……”她声音发紧。
“咱们俩,是钥匙?”我冷笑,“谁定的规矩?”
话音未落,洞穴猛然一震。血河如沸,猩红液体疯狂上涨,荧光孢子在空中炸成光雨。深处铁门轰然崩塌,锁链断裂声如雷贯耳,一声接一声,由远及近,震得岩壁碎石不断坠落。
宋君婉死死盯着暴涨的血河,脸色苍白:“……它要醒了。”
我握紧短刃,虎纹金光与暗红交织,刀柄上的血仍未干。我盯着那片崩塌的黑暗,低声开口:
“不是‘它’……是‘他们’一直等着我们拼上这最后一块。”
血河翻涌,水位已漫至脚踝,黏稠如油。光罩开始龟裂,金青双光明灭不定。宋君婉的手按在拼合的雕像上,青光微弱,却未熄灭。
“还能撑多久?”她问。
“不知道。”我盯着前方,“但既然来了,就得走下去。”
她点头,将雕像交到我手中:“你拿着。它是冲你来的。”
我接过,石质冰凉,却在掌心微微发烫,仿佛有脉搏跳动。虎纹随之震颤,像是在回应。
突然,血河中央浮起一道人形轮廓,模糊不清,却散发着熟悉的气息——与老者相同,却又更强,更古老。
“守陵傀……不止一个。”宋君婉喃喃。
我冷笑:“看来咱们这钥匙,还挺抢手。”
她抬手,指尖再次划破,鲜血滴在雕像表面。青光一闪,光罩重新凝实,勉强挡住新一轮冲击。
“还能再撑一次。”她喘息,“但下一次……未必来得及。”
我盯着血河中那道轮廓,忽然想起记忆幻象里的岔口。左侧暗道尽头,似乎有扇石门,门上刻着三道凹槽——一道虎形,一道雀形,第三道……形状模糊,却让我心头莫名发紧。
“那条路。”我低声,“我见过。”
她看向我:“哪条?”
“左边那条。通向更深的地方。”我握紧雕像,“那里有另一扇门。”
她沉默片刻,点头:“那就走左边。”
血河已漫至小腿,每一步都像在泥沼中挣扎。光罩摇摇欲坠,碎石不断砸落。我们一步步后退,朝着记忆中的岔口移动。
突然,雕像在我手中剧烈震动,底部铭文再次浮现,这一次,字迹更清晰:
“钥成之日,门启之时。”
紧接着,虎纹金光暴涨,与雕像共鸣,一道光束射向洞顶。岩壁裂开,露出一条隐蔽通道,入口狭窄,仅容一人通过。
“就是那儿!”我低吼。
我们加速冲去,身后血河轰然炸起巨浪,无面人残躯被卷入其中,铁链断裂,沉入血底。
刚冲入通道,身后轰然巨响,入口被塌方封死。黑暗降临,唯有雕像散发微光,照亮前方。
通道极窄,石壁冰冷。走了约莫百步,前方出现一扇石门,门上三道凹槽清晰可见——虎、雀、以及第三道,形如扭曲的巨眼。
我盯着那第三道凹槽,心头一沉。
宋君婉靠在门边,喘息:“下一步……怎么走?”
我举起拼合的雕像,对准虎雀凹槽。
“试试这个。”
雕像嵌入门中,严丝合缝。石门微微震动,发出低沉嗡鸣。
就在此刻,第三道凹槽忽然渗出黑血,缓缓凝聚成一只竖瞳,猛然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