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水生屋里飘出的那股浓郁霸道、勾魂摄魄的肉香味,对于清汤寡水已久的95号院来说,简直是一场持续的精神折磨。
尤其是阎埠贵家。
阎老抠本就因为黑市事件被罚了款、写了检讨,心里又憋屈又肉疼,晚上对着清粥咸菜本就难以下咽,再被这香味一熏,更是百爪挠心,坐立难安。
他端着碗,在屋里来回踱步,鼻子使劲吸着气,仿佛多吸几口就能尝到肉味似的。
嘴里不住地嘀咕:“凭什么……凭什么啊……他王水生哪儿来的这么多肉?又是鱼又是肉的……这得花多少钱?他一个临时工……不对,现在转正了,但那点工资也不够这么造的啊!”
一个念头如同毒草般在他心里滋生:这肉的来路肯定不正!
是了!肯定是这样!他王水生肯定又是走了什么歪门邪道!说不定又是从黑市搞来的!对!一定是!
阎埠贵越想越觉得可能,一股混合着嫉妒、愤懑和“我发现了真相”的兴奋感冲昏了他的头脑。
他觉得自己抓住了王水生的把柄!
去举报他!让他也尝尝被公安抓走的滋味!让他也丢人现眼!最好把他那肉也给没收了!
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又有点怂。
自己刚因为去黑市挨了处分,再去派出所,有点发怵。
而且万一举报错了呢?
可他实在咽不下这口气,也受不了这馋虫的折磨。
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他不能去,可以让他儿子去啊!
他把大儿子阎解成叫到跟前,压低声音说:“解成,你闻闻!隔壁这肉味!邪乎不邪乎?他王水生哪儿来的这么多肉?我怀疑他这肉来路不正!保不齐又是黑市搞来的!”
阎解成也是个半大小子,早就被馋得口水直流,闻言愣了一下:“爸,您的意思是?”
“你去!现在就去派出所举报!”阎埠贵眼中闪着光,“就说怀疑王水生投机倒把,肉食来源不明!让公安来查他!”
阎解成有点犹豫:“爸……这……万一不是呢?而且咱们刚……”
“怕什么!”阎埠贵打断他,“咱们这是举报可疑情况,配合公安工作!就算查错了,也没咱责任!要是查对了,那就是立功表现!快去!街道办下班了,直接去派出所!”
在阎埠贵的怂恿和内心那点嫉恨的驱使下,阎解成最终一咬牙,点了点头,裹上棉袄就溜出了门。
阎埠贵看着儿子消失在夜色里的背影,心里既紧张又有一丝扭曲的快感。
他仿佛已经看到公安上门,王水生惊慌失措,肉被没收的场景了。
阎解成一路小跑来到交道口派出所,心里砰砰直跳。
进了值班室,面对公安同志,他按照他爹教的话,磕磕巴巴地说道:“公安同志,我……我要举报!我们院隔壁,94号院的王水生,他……他家正在炖一大锅肉,味道特别大!我们怀疑他这肉来路不正,可能是……可能是投机倒把来的!”
值班的公安正是上次参与抓捕的老陈和小张。
两人一听,又是南锣鼓巷?又是王水生?还涉及肉食?
老陈眉头皱了起来。
王水生刚给轧钢厂立了大功,拉回来几百斤猪肉,他是知道的(派出所和厂保卫科有沟通)。
这举报听起来有点蹊跷。
但他还是保持着职业态度,问道:“你根据什么怀疑他肉食来源不明?看到他交易了?还是有什么证据?”
阎解成被问住了,支吾道:“没……没有证据……就是,就是他以前就经常弄到鱼啊肉的,这次又炖这么多,我们觉得不正常……他工资哪够这么吃啊……”
这话就显得有点胡搅蛮缠了。
老陈和小张对视一眼,心里大致有了判断。
估计是邻居眼红,跑来瞎举报。
但既然有人举报,按照规定,还是需要去了解一下情况。
老陈站起身:“好吧,你带路,我们跟你去看看情况。”
阎解成见公安真的要去,心里一喜,连忙点头:“哎!好!就在前面!”
于是,阎解成领着老陈和小张两位公安,再次来到了南锣鼓巷94号院门口。
此时,王水生屋里的肉香味越发浓郁,简直香飘十里。
阎解成指着王水生的屋子,大声道:“公安同志,就是这家!味儿就是从这儿出来的!”
他的声音故意很大,意在吸引全院乃至隔壁的注意。
果然,94号院的赵三爷、李强等人闻声都出来了,95号院也有不少人扒着墙头或门缝看热闹,易中海、傻柱等人也都在其中,眼神复杂。
王水生也听到了动静,不慌不忙地打开门,手里还拿着个锅铲,身上系着围裙,一副正在忙碌的样子。
他看到门口的公安和阎解成,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惊讶:“公安同志?您这是……?”
老陈看着王水生这架势,又闻着这实实在在的肉香,心里更确定了几分,公事公办地说:“王水生同志,我们接到举报,说你家中正在烹煮的大量肉食来源不明,怀疑涉及投机倒把行为,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王水生闻言,非但没有惊慌,反而笑了,目光扫过一旁有些得意的阎解成和95号院墙头那些窥探的目光。
他侧身让开门口,大大方方地说:“原来是为这个。公安同志,您请进来看吧。这肉的来源,再清楚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