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栩嫣见他们兄弟斗嘴竟殃及了自己这条被无辜卷入的“美人鱼”,气也不是,骂也不是,此时此刻万万不可、也不方便杀入战团解释什么,只觉得脸颊滚烫,恨不得眼前有个地缝能钻进去。那两只玉手搓动茶杯的速度不自觉地更快了,仿佛要把那杯壁磨薄一层。
牛大力被李平安这突如其来的激烈爆发怼得哑口无言,张了张嘴,愣是一个字没蹦出来。他彻底意识到,自己那句不过脑子的玩笑,不仅没能活跃气氛,反而弄巧成拙,把最老实的李平安点炸了,更让梁栩嫣陷入了极大的尴尬。他懊悔不已,臊眉耷眼地端起面前的茶杯,也顾不上品味,仰头“咕咚咕咚”一杯接一杯地猛灌,仿佛要用这茶水堵住自己的嘴,顺便掩饰窘迫,眼神躲闪着,不敢再看梁栩嫣和李平安。
刚才还笑岔气的秦守业终于缓了过来。他到底是片儿警,处事相对圆融,知道再不控场,这好端端的茶话会就得尴尬收场。他站起来,脸上还带着未散的笑意,一把搂住李平安的肩膀,用力把他按回座位上:“行了行了!你这小子今天是吃了枪药还是嗑了白粉儿的?属狗的啊?平安无事时蔫巴拉叽的像个霜打的茄子,屁都放不出一个,今天这是咋了?力哥嘴欠你又不是头一天知道,你骂他就骂他,你扯上我干嘛?还‘想娶媳妇儿’?我看你是皮痒了找抽呢!”他半真半假地训斥着,然后故意板起脸,拿出几分“警官”的架势,“别看你小子晌午在健身房那么得瑟,俺几个随时想抽你就抽你,反了你了?”
最后,他巧妙地把话头一转,目光投向始终低着头的梁栩嫣,语气带着未尽的笑意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探询,把最终化解尴尬的主动权交给了她:“是吧,梁妹子?你给评评理,这帮小子是不是欠收拾?”
场面被李平安这顿连珠炮轰得一片狼藉,却又奇异地弥漫着一种只有真兄弟间才有的、吵不散打不脱的热闹和亲昵。秦守业半压半劝地把李平安按回座位,自己则笑着环视一周,最后把目光落在始终低着头的梁栩嫣身上。他那句“是吧,梁妹子?”问得极巧,既像是兄弟间寻个帮衬,拉个“同盟”,又实实在在地把一个救场的梯子,稳稳地递到了梁栩嫣手边。
牛大力闷头喝着“罚茶”,心里七上八下。李平安喘着粗气,脸还红得像关公,但眼神里那点因被误解而生的委屈和激动,在爆发之后也慢慢平复下去,转而变成了一丝后怕和懊恼——自己刚才是不是太激动了?会不会吓着梁妹子?他也偷偷抬起眼皮,惴惴不安地瞟向梁栩嫣。
就在这微妙的、充满了懊悔、尴尬、期待和一丝不安的寂静中,那只被梁栩嫣搓揉了半天的茶杯,终于被她轻轻地、稳稳地放回了桌上,发出“磕哒”一声轻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