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栩嫣微笑着点了点头,最后看了一眼这个烟火气尚未完全散尽的小摊,转身融入了弄堂深沉的夜色里。她的离开,带走了些许热闹,却留下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的余味。牛大力站在原地,直到她的背影消失在拐角,才缓缓收回目光,继续着手里的活计,只是嘴角,不自觉地带上了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温和的弧度。
她的笑容在夜色和灯光下,显得格外明亮温暖。牛大力看着她走远的背影,直到消失在巷子转角,才收回目光,心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充实感。而张嫂则低头继续擦着桌子,嘴角噙着一抹了然又欣慰的微笑。
这寒冷的秋夜,因着这份笨拙的关切和细腻的祝福,变得格外温情脉脉。
梁栩嫣正弯腰打开那辆小巧电动车的车锁,夜风吹拂着她的发丝,带来一丝凉意。就在这时,张哥那洪亮又带着几分沙哑戏谑的嗓门,如同投入平静水面的石子,在她身后炸响:
“世人都说神仙好——嘿!神仙无咱更——逍——遥——!”
这突兀却韵味十足的开场,让梁栩嫣开锁的动作微微一顿。她下意识地侧耳倾听。
只见张哥拎着半瓶啤酒,一屁股坐在她刚才起身的位子上,毫不客气地拿起盘里牛大力他们没吃完的一个烤生蚝,猛吸一口蒜蓉汁,满足地咂咂嘴,大呼一声:“嚯!大力,你这蒜蓉调得是真得劲儿!” 然后,他也不管旁人,筷子在盛放烧烤的304食品级不锈钢食盘沿上一敲,就当是打了板眼,竟自编自唱起一段崭新的莲花落来。那调子带着浓厚的市井气息和即兴发挥的诙谐:
“夫君早起讨生活哟,妾身我把灶台扫——”
“先生的夫人上学堂嘞,木匠的老婆挑大梁——”
“农户的婆姨担粪水呀,屠户的娘们翻猪肠——”
“老爷的诰命骄中坐嘿,大夫的娘子采药忙——”
唱到这儿,他故意拖长了音,眼睛瞟向正在自家馄饨摊前忙碌的妻子,脸上堆起一种既怕又爱的讪笑,声音陡然拔高,带着明显的调侃:
“要问俺老张的媳妇干啥子?唉唉—荷——!”
“咱张三的媳妇儿守摊忙嘞,守——摊——忙——哇!”
最后一句“守摊忙”,他唱得是百转千回,既像是在诉苦,又充满了对妻子辛劳的疼惜和一种“我俩彼此彼此”的得意。
“噗嗤!”正在擦桌子的张嫂第一个没忍住,脸上飞起两朵红云,又是好气又是好笑,抄起一块抹布作势要扔过来,娇嗔道:“你个死老张!胡咧咧啥呢!还不赶紧收拾东西!”
牛大力则完全僵在了原地,手里拿着准备清洗的烤架,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一张脸涨得通红,眼神躲闪,根本不敢看任何人的表情,尤其是……那个正准备离开的人。
张哥这即兴发挥的歌词,句句没提他和小梁,可句句又好像都在影射着什么“夫君娘子”的搭档生活,臊得他恨不得原地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