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述白将回信交予苏晏如过目,苏晏如随即令人抄录一份,送往萨达王府,以安抚王府众人。
晚餐之后,苏晏如与沈述白依旧如常外出散步。
两人并肩步出饭厅,韩平安望着他们的背影,不禁嘟囔:“他们这样子,怎么跟我爹娘过的生活似的,十足老同年的做派?”
文莲与大圆立刻不满地向他投去眼神。
他们此刻的心情颇为复杂。
一方面因苏晏如被沈述白“拐走”而感到心疼,另一方面又无法忍受他人对苏晏如和沈述白有任何微词。
这感觉就如同自家的孩子,自己可以随意批评,但外人不可有一言不慎。
王珍珍笑着出来调解:“那你认为年轻人应该如何生活?”
“不妨打叶子牌,玩推牌九,掷骰子,娱乐的方式多的是。”韩平安边说边看向文莲和大圆。
“今晚咱们继续玩吧,昨日未尽兴呢。”
文莲向他翻了个白眼:“不玩!”
“为何?昨日不是玩得很开心吗?”
“开心什么!老娘的私房钱都被你赢光了!不思进取,只知道赌博,怪不得你爹不要你了。”
韩平安不高兴地撅起嘴:“谁说我爹不要我了?我爹娘和奶奶都可疼我了。”
说着说着,他声音里竟然带上了几分委屈。
他心中暗自思忖,与父亲分别已逾半个月,家中却连一纸信笺都未曾寄来,要说不想家,那绝对是自欺欺人。
文莲本想批评他几句,但见他泪珠即将滚落,不禁心疼地咬了咬唇瓣,微微退缩到大圆的身后:“怎么这样就落泪了?真是感情脆弱。”
大圆虽未发言,但见到韩平安如此,心中也生出了几分愧疚之情,这位贵公子平日里没少受到他们的捉弄。
韩平安抹去泪水,带着一丝不屑道:“你们这些自幼无依无靠的孤儿,自然无法理解我的心情。”
王珍珍本想安慰他几句,听到这话只得苦笑,转头对文莲和大圆说:“继续揍他,不必留情。”
文莲与大圆闻言,立刻振奋精神,准备动手。
不多时,饭厅里便传来了韩平安的痛呼声。
夜幕降临,沈述白又一次陷入了梦境。
梦境朦胧,只依稀记得红色的轻纱在空中摇曳,还有那些断断续续、无法听清的声音。
尽管梦境模糊,但晨曦初露时,他被身体的燥热唤醒。
并非外界气温所致,而是体内仿佛有一团火在燃烧。
那团火让他口干舌燥,头脑昏沉,心跳加速。
他在床上静坐半晌,试图以内力平息那股热浪,但全身依旧感到不适。
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身体有恙?
沈述白坐在床边沉思良久,再次凝聚心神运功,却感到身体并未有何异常。
苏晏如已经起来有一会儿了,在院子里活动了一下筋骨,正准备去吃早饭。
路过沈述白院子时,看到尘风站在房门口。
“小尘风,沈述白还没起床吗?”
尘风对她点了点头,没出声。
“稀奇啊,沈述白也会睡懒觉?”
话音未落,苏晏如已踏上台阶,正欲推门而入,门却从内自行开启,沈述白出现在门口。
“早~”苏晏如笑意盈盈地问候。
“早。”沈述白的目光中亦含着笑意。
苏晏如站在台阶之上,轻抬脚尖欲亲吻他,不料沈述白却敏捷地扶住她的腰,将她拉入房内。
“这是做什么?”苏晏如有些不悦,难道连一个简单的吻也不允许了吗?前几日的约定都已忘却?
沈述白瞥向窗外,发现尘风早已悄然离去。
他略带羞涩地轻咳一声,然后轻轻地在苏晏如的额头印下一吻:“去用早餐吧?”
他晨起的声音略显沙哑,语调却是异常温柔,让苏晏如听得心头一颤。
苏晏如搂着他的肩头,端详着他的面容,愈发觉得沈述白真是俊朗非凡。
“你再吻我一下嘛。”
沈述白的双耳泛起红晕,放在她腰间的手轻柔地拉近了她,再次在她的眉心印下一吻。
苏晏如不禁轻嗤一声。
罢了,这老古董恐怕是不会主动吻她的唇了。
“走吧,去用早餐。”
两人手牵手向着餐厅行去。
早餐过后不久,释朝雪便匆匆走来。
“大人,那边传来新消息了。”释朝雪边说,边双手捧上一个小巧的信筒。
沈湖白接过信筒,迅速浏览完毕,随即交给了苏晏如。
苏晏如阅读之后,眉头微微蹙起。
信中叙述,锦衣卫与精兵在关卡处截获一名可疑的白衣人,其头戴斗笠,身份不明。
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交锋,眼见那白衣人即将被擒,竟自行服毒身亡。
他们仔细搜索了白衣人的全身,却并未发现兵符。
目前,白衣人的遗体正在被运送回来。
苏晏如将信放下,无奈地轻轻一笑,目光转向沈述白。
是真正死去,还是巧妙逃脱?
她更相信是后者。
沈述白将信重新装入信筒,递给释朝雪:“将此消息速报王府。”
“遵命。”
释朝雪持信离开。
苏晏如斜倚在椅背上,一只手支颐,另一只手轻摇扇子,目光直视沈述白:“沈大人,那白衣人盗取兵符究竟有何图谋?”
他们曾猜测,白衣人欲借兵符操控精兵以生事端,但如今事态发展似乎与预想有所出入。
那白衣人携兵符离府,这兵符又能有何作用?
沈述白将一盘水果推至苏晏如面前:“兵符之用途,或许须向制成它之人询问。”
苏晏如挑了挑眉:“你是暗指皇上?”
沈述白点头应允。
苏晏如轻轻摇着扇子,若有所思地听沈述白继续说道:“我将此事奏明皇上。若兵符确有其他用途,皇上必有妥善安排,你无需过分忧虑。”
苏晏如露出一丝笑意。
怎能不忧心?
这终究是他们的江山,而且那神秘的白衣人始终让她难以安心。
沈述白见她未动,略一迟疑,拿起一颗葡萄递至苏晏如唇边:“试尝一颗。”
苏晏如挑了挑眉:“都不帮我剥皮吗?”
沈述白将葡萄取回,细致地剥去外皮,轻柔地递至苏晏如唇边。
苏晏如轻咬果肉时,故意以舌尖轻触他的指尖。
沈述白虽面露严肃,却难以掩饰耳尖泛起的淡淡红晕,她便眯眼一笑。
“沈大人,这葡萄真是甘美无比呀~”话音未落,她还不忘舔了舔唇角。
沈述白心跳加剧,强装严肃:“别再胡闹了!”
苏晏如假装受伤:“你对我凶巴巴的!”
沈述白无奈地瞥她一眼,将果盘推至她怀中:“自己吃吧。”
言罢,他转身离去。
苏晏如望着他的背影,终究忍不住开怀大笑。
沈述白怎么如此可爱!
通县精骑兵的消息直到次日清晨才传入耳中。
苏晏如担忧萨达王焦虑不安,便一直陪伴在王府之中。
午后,他们迎来了从京城送来的圣旨。
那时,苏晏如正与萨达王对弈,闻知圣旨降临,两人相视一笑,连忙起身。
萨达王带领全家前往前厅接旨,苏晏如也随行前往。
见到传旨之人,苏晏如禁不住笑了。
只见林津安身着大理寺少卿的服饰,手持圣旨,神情严肃而庄重。
苏晏如见状,觉得颇为滑稽,林津安真是哪里需要便往哪里派遣的得力助手。
圣旨内容是对萨达王失窃兵符一事的处分:
罚没一年俸禄,责打二十大板。
这处罚可谓宽宏至极。
苏晏如静立于角落,看众人依次接过圣旨。
待萨达王与林津安的客套话告一段落,她方才缓缓步至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