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沈述白沉浸于这些思考之际,韩平安与文莲趋步而来,一群孩子跟随其后,他们围住苏晏如,纷纷提问,将沈述白晾在一边。
苏晏如依旧笑容满面,自信的光芒在人群中独树一帜。
沈述白回过神来,望着被众人簇拥的苏晏如,心中暗自惊叹:世间竟有如此独特的女子!
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注视,转过头来,对他投以一笑。
那一刻,沈述白感觉心跳仿佛暂停了一瞬。
他手按胸口,神态有些恍然。
完了。
霸霸这个女子,这次真的悄无声息地偷走了他的心。
沈述白不由自主地退了两步,王珍珍不知何时已至他身旁:“大人,她究竟出身何处?”
沈述白回过神,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他从前也曾探查过霸霸的来历,但她如同文莲和大圆一样,均掩藏在神秘之中,难以追寻。
他微微张口,沉默片刻,终于低声吐出三字:“仙女吧。”
回到客栈,韩平安和文莲仍旧围着苏晏如问不停,苏晏如选择回房以避喧嚣,于是韩平安和文莲便转向大圆,继续询问不休。
沈述白一路沉默着,待苏晏如的身影消失在楼梯转角,他略作迟疑,亦步亦趋地跟随而上。
苏晏如的房门紧闭,沈述白伫立门外,眉头紧锁,目光如炬地凝视着那扇门。
片刻后,他轻轻地叹出一口气,正欲转身返回自己的居所,苏晏如的房门却豁然开启。
“你在门外叹息所为何来?”
苏晏如目光一瞥,语气温和,“进来吧。”
沈述白稍作犹豫,终是踏入了苏晏如的室中。
两人在圆桌旁落座,苏晏如询问:“有何贵干?”
苏晏如原以为他是来讨论之前在山下列谈的“蒸汽原理”,然而,他略作停顿,却出人意料地问道:“那怪人我们能将其擒获吗?”
他迫切地想要了结此案,而后带她返回京城,亲自向皇上奏请解除与永安公主的婚约,毫无顾忌地追求眼前这位佳人。
苏晏如轻摇扇子,额前的发丝随风轻扬。
“放心,那怪人自会上山而来。”
沈述白模仿她挑眉的神态:“是因为那大木鸟?”
苏晏如点头:“若一切顺利,那狂人应已接到了传单。”
“传单?”
“便是从那木鸟上散发的纸片。”
沈述白望着她眼中闪现的笑意:“纸上写了何物?”
“我们客栈的地址。”
沈述白不解她此举的用意。
苏晏如为他斟了一杯茶:“明晚吧,让尘风他们做好准备,届时即可擒拿。”
沈述白见她如此自信满满,不禁想要微笑,但转念想到她似乎不喜他笑,便硬是将笑意压了回去。
苏晏如凝视着他:“你这是怎么了?脸色苍白,是不是哪里不适?”
近来他易怒的习性倒是收敛了,然而人却显得更加古怪。
沈述白神情一滞:“并无。”
做人实属不易,尤其是要伪装出对霸霸无感的男子,更是难上加难。
大木鸟在那天晚上被尘风等人抬回,放置于客栈门外,日间吸引了众多孩童围观。
苏晏如悠哉游哉地度过一日,带领大圆等三人,在小镇上畅游了一番。
夜幕降临,用过晚餐后,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苏晏如故意留窗未关,并在窗边点亮一盏灯火,然后穿着衣裳躺在床上,闭合双目,细心聆听外界声响。
小镇居民习惯早睡,戌时过后,四周唯有虫鸣声。
活死山上,一道黑影穿梭于林间。
他在山脚俯瞰小镇良久,缓缓向镇子逼近。
踏入小镇,黑影远远便发现了那只大木鸟,略作停顿,喉咙中发出一声“咕噜”。
黑影紧盯着客栈那扇烛光摇曳的窗户,约莫一刻钟后,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的怪叫,疾速朝客栈逼近。
感受到陌生气息逼近,苏晏如睁开眼眸,嘴角浮起一抹微笑。
她坐起身体,确认黑影停在屋顶后,推开了窗户。
屋顶之人略作迟疑,随即跃入房内。
房内烛光瞬间暗淡,黑影顺手熄灭了窗边的灯火。
即便在黑暗中,洛锦依旧精准地走到桌前坐下,甚至为来客斟了一杯茶,同时暗中打量着来人。
暗影俯身而立,身影显得瘦小了许多,粗重的呼吸声在喉咙中滚动,正如韩平安所形容的一般。
“解药。”
他并未落座,直截了当向苏晏如索要解药。
他的声音沙哑,一听便知喉咙曾遭受重创。
苏晏如轻笑一声:“解药的事情不急,你先将我家暖暖归还,我再考虑是否将解药予你。”
暗影喉咙中传出一系列急促的咕噜声,沙哑的嗓音低笑一声:“年轻人,你真以为我不能杀你?”
“这还用得着我去想吗?你本就无力杀我。”
暗影身形一滞,喉咙中的咕噜声愈发急促。
“你究竟是谁?”
苏晏如轻笑反问:“那你又是何人?”
暗影紧紧盯着苏晏如,良久,突然放声大笑。
他那破旧的嗓音发出的笑声异样至极,令人不寒而栗。
“你和医谷有何瓜葛?”暗影问道。
“那你与医谷又有何干系?”
驱魂曲这门功夫刻在医谷的石壁之上,乃是医谷弟子必修的技法。
数日前他们在活死山上遭遇毒蛇围攻,正是此人运用驱魂曲操控了那些毒蛇。
然而他驱魂曲的修炼尚未到家。
暗影在咕噜声后,突然向苏晏如扑来。
借助窗外月色,苏晏如看清了他那诡异的手指——他的手干瘦,骨骼扭曲变形。
手部皮肤呈现不自然的青紫色,手背上还有零星红斑,那是中了苏晏如毒计的表征。
指甲留得有一寸长,指尖发黑,显然是涂有剧毒,这便是他攻击的利器。
苏晏如轻盈地避开他的攻势,手中扇子“唰”地一声展开,扇骨之间弹出数排利刃,开始了反击。
苏晏如攻势犀利,对方亦毫不退缩。
然而,黑衣人中了她的奇毒,不久便体力不济,动作变得迟缓。
苏晏如趁机挥扇轻挑,将对方脸上的蒙面巾挑落。
在长久的黑暗中,加之窗外月色皎洁,苏晏如的目光清晰地映出了对方的容颜。
仅是一瞥,她手中的扇子便不由自主地颤动起来。
那人的模样……实在令人惊心。
脸上的皮肤如老树皮般皱缩扭曲,五官全都移位:一只眼睛位于额头,另一只位于脸颊,耳朵甚至长在了太阳穴旁边。
整张脸庞扭曲得令人胆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