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蛇乃南境王庭之圣物,人称“万蛇之王”,传说中颇具灵性,且剧毒无比,仅需点滴毒液便能令壮牛毙命。
起初,尘风还以为,这是那位姓霸的年轻人有意留下此蛇,意图对大人不利。
然而出乎意料,这小家伙竟自行攀上餐桌,摇头摆尾地索求食物。
他当时便愣住了,这真是传说中的万蛇之王?未免太过平易近人了吧?
幸而这蛇并不伤人,而且大人似乎对这条白皙的小蛇颇感兴趣。
“大人,霸公子已寻得下落。”尘风轻声打破了沈述白与蛇的静默对峙。
沈述白闻言,双眉一挑,边整理衣衫边道:“走,暖暖,随我前去见你的主人。”
话音未落,他已提起小白蛇,向外走去。
尘风听出他语气中的愉悦,心中不禁有些哭笑不得。
夜深人静,驿站的大门紧闭多时。
苏晏如亮出沈述白的令牌,顺畅地穿门而入。
她本以为沈述白此刻应当已经安寝,便欲差人前去请他至前厅一晤,岂料刚踏入驿馆,便有一黑衣人迎面而来。
“霸公子,大人已在厅中等候您多时。”
此人正是沈述白遣来暗中观察苏晏如的尘月。
苏晏如识得他,微微点头,随即携带文莲与大圆向厅中行去。
步入前厅,但见沈述白正坐在那里,手中把玩着一条白蛇。
苏晏日一眼便认出了那是暖暖,惊得差点呼吸停滞。
她急忙步上前,意图将暖暖从沈述白手中解救。
近前方察觉,这小家伙非但不惧,反而昂首盘踞于他掌心,一副娇憨态。
苏晏如几乎被逗笑,轻捏暖暖的脑瓜将其提起,“你还真大胆,不怕被他抓去炖汤?”
她将蛇环于自己腕间,暖暖还不安分,扭动着头颅继续打量沈述白。
苏晏如轻击其脑,“好好趴着!”
暖暖不满地摆动尾巴轻拍了她一下,最终还是温顺地盘好。
自苏晏如接过蛇起,沈述白的脸色便阴沉下来,尤其是当她对蛇说出那番话。
他堂堂男子坐于此地,她却对他视而不见,反而先去关心一条蛇?心中愈发不快。
苏晏如早已察觉到他的不悦,在他即将开口说出难听之语前,先行开口:“沈大人,人已带到,咱们还是谈谈正事吧。”
大圆将肩上的金燕轻轻放落地面。
沈述白这才将视线从苏晏如身上挪开。
苏晏如轻摇折扇,悠然在沈述白身畔落座,随手将一精致药瓶抛向文莲:“让她清醒。”
文莲轻巧地倒出一颗药丸,悄无声息地送入金燕口中。
须臾之间,金燕眼帘微动,蓦然睁目坐直。
她本能地探手入袖,却触碰到空空如也的虚无。
文莲在一旁,不紧不慢地将她失落的银针一一陈列于桌。
金燕面色惨白,欲起身,药力未消,腿一软复又跌落。
她怒目圆睁,盯着沈述白,眼中蕴含着刻骨的仇恨:“锦衣卫指挥使,沈述白?”
沈述白不动声色地审视着她,沉默不语。
金燕嗤之以鼻:“朝廷的走狗!擒获我,那昏君必定欣喜若狂吧?”
苏晏如扇子一顿,轻斥:“好好说话,何需恶语伤人?”
金燕怒目圆睁:“我何错之有?你们不正是那昏君的走狗?”
苏晏如微张口,心中暗自叹息,谁愿与你争辩。
金燕眼中赤红:“昏君无道,忌惮我父功高震主,便设计陷害,致其丧命!你们盲目追随,被昏君愚弄,同样是帮凶!”
苏晏如扬眉,瞥一眼沈述白,他依旧面不改色。
“说完了吗?”他语气淡然。
金燕腿上稍复力气,缓缓站起。
她白衣素裹,脸色苍白,愈发显得羸弱。
她目光如炬,瞪视沈述白,忽地向他扑去——手中无械,她竟欲空手与他决一死战。
沈述白端坐不动,神色从容。
苏晏如深知金燕难以伤他,遂袖手旁观,反而悠然欣赏起这场闹剧。
尘风面色凝然,手中鸿宇剑却陡然出鞘。
众人眼前只见一道血光掠过,剑已归鞘,而那扑向沈述白的金燕已颓然倒地。
尘风动手之际,刻意挑选了角度,以防血液溅污沈述白,却未曾留意旁侧的苏晏如,几滴血珠径直向她飞来。
苏晏如本能地挥扇遮挡,待扇子放下,却发现扇面无瑕,血迹全无。
她微感惊讶,目光投向尘风,只见他正震惊地盯着沈述白的衣袖。
苏晏如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沈述白的宽大衣袖上染有一抹血痕。
原来他已用衣袖为她遮挡了血滴。
苏晏如眉梢微挑。
沈述白这是……改性了吗?
尘风更是惊愕。
大人的洁癖怎能轻易消退?
早知如此,方才何必刻意调整角度?
吕府之中,苏晏如等人离去不久,韩平安便苏醒。
他睁开双眼,稍作恍惚,旋即猛然坐起,胸口一阵剧烈咳嗽。
“哎哟……那女子脚力竟如此惊人?踢得我实在不轻!”
他揉着胸口,回到灵堂,吕远清仍旧坐在那里。
韩平安一边嘟囔,一边在旁落座。
“喂,吕远清,我提醒你一句,检查一下家中是否有所失窃。方才我瞧见一群盗贼悄悄溜出了你家。”
吕远清却依旧默默地将纸钱投入火盆,对韩平安的话充耳不闻。
韩平安向他投去一个不屑的白眼,“你别低估了!里头有位女性,面貌宛如少女,衣着打扮粉嫩,出手却是异常狠辣!”
吕远清依旧对他的话置若罔闻。
韩平安心生不悦,“喂,我在跟你严肃地谈论正事呢!他们确实是从你家院子里出来的,我亲眼目睹的!”
话音未落,吕远清突然回头,眼神中流露出惊慌与紧张:“你说他们是从我家院子里出去的?”
韩平安点头确认:“没错,我甚至还看到他们扛着某物,只是夜色太浓,未能看清。”
话未说完,吕远清猛地起身,匆匆向外走去。
韩平安一愣,捂着仍在疼痛的胸口紧跟其后。
吕远清疾步返回自己的院子,猛地推开偏房的门,却发现里面空无一物。
这个平日里像个蔫老头似的少年,眼中此刻满是慌乱。
“母亲……”
他的声音很轻,轻到跟随而来的韩平安根本未能捕捉。
“你这是怎么了?”韩平安探头窥视黑漆漆的屋内,“丢失了什么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