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七年的夏天,林城的防汛准备工作在李为民的强力推进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与此同时,两桩喜事也为这座正在重生的城市增添了几分喜庆色彩。
首先是祁同伟与刘婷婷的定亲仪式。虽然只是定亲,但双方家庭都很重视。刘长生副省长夫妇特意从省城赶来,李为民也推掉了两个重要会议,以学长的身份出席。
定亲宴设在林城宾馆,规模不大,但气氛温馨。祁同伟穿着崭新的西装,显得格外精神;刘婷婷则是一身淡雅的旗袍,知性大方。看着这对璧人,李为民不禁想起自己与宋雨晴的往事,心中涌起一阵暖意。
同伟,婷婷,祝你们幸福。李为民举杯,诚挚地说。
祁同伟感激地看着李为民:学长,要不是您当初牵线,我也不会有今天的幸福。
刘婷婷也微笑着说:李市长,谢谢您。同伟经常跟我说,您不仅是他的领导,更是他的人生导师。
刘长生在一旁满意地点头:为民啊,你这个媒人做得不错。同伟是个好孩子,婷婷交给他,我放心。
宴席结束后,李为民特意留下祁同伟,叮嘱道:定亲了就是大人了,以后做事要更加稳重。工作上不能松懈,特别是防汛准备,岩台那边你要多上心。
学长放心,我都记下了。祁同伟郑重地说。
半个月后,陈海的婚礼在省城举行。与祁同伟定亲的温馨不同,陈海的婚礼带着几分遗憾。因为与父亲陈岩石的矛盾,大哥陈山和姐姐陈阳都没有回来,只是托人送来了礼物。
李为民特意提前一天赶到省城,帮着陈海张罗。婚礼当天,他早早来到现场,以兄长的身份迎接宾客。
陈海这个憨小子,总算成家了。李为民看着正在紧张整理西装的新郎,不禁笑了。
然而,这份温馨很快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侯亮平不请自来,而且带着几分张扬。
哟,这不是李市长吗?侯亮平穿着一身名牌西装,语气中带着明显的优越感,听说你在林城搞得风生水起啊。
李为民不动声色:亮平,好久不见。
是啊,以后见面就更难了。侯亮平故意提高音量,我马上就要调去京城,最高检。
周围的人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侯亮平更加得意:要说这人啊,还得看机遇。在地方上再怎么能干,也比不上在中央部委的发展。
这时,祁同伟正好走过来听到这番话,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侯亮平却像是没看见似的,继续对李为民说:为民啊,你说你在林城那么拼命图什么?整天防汛防汛的,弄得人心惶惶。要我说,还不如想想怎么往上走。
祁同伟终于忍不住了:侯亮平,你什么意思?
我能有什么意思?侯亮平耸耸肩,就是觉得有些人啊,在下面待久了,眼界都变窄了。
祁同伟握紧拳头,学长在林城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百姓。你以为谁都像你,整天只想着往上爬?
祁同伟,注意你的态度!侯亮平冷下脸来,我现在是代表最高检在跟你说话。
李为民按住激动的祁同伟,平静地对侯亮平说:亮平,恭喜你高升。不过我要说的是,无论在什么地方,做什么工作,最重要的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侯亮平嗤笑一声:良心?良心能当饭吃吗?你看看陈海,在检察院干了这么多年,不还是个小处长?
这话正好被走过来的陈海听到。憨厚的陈海涨红了脸,却不知该如何反驳。
李为民的眼神冷了下来:侯亮平,今天是陈海的大喜日子,请你放尊重些。
我怎么不尊重了?侯亮平不依不饶,我说的是事实。要不是靠着岳父的关系,我能去最高检?这世道,光靠实干有什么用?
祁同伟再也忍不住,一把揪住侯亮平的衣领:你给我闭嘴!要不是学长一直照顾你,你能有今天?现在攀上高枝了,就翻脸不认人?
场面一时剑拔弩张。好在陈海的几个同事及时过来,把两人分开。
侯亮平整理着被扯乱的衣领,冷笑道:好,很好。祁同伟,李为民,你们记住今天的话。咱们走着瞧!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婚礼现场。
这场风波让喜庆的气氛蒙上了一层阴影。宴席结束后,陈海愧疚地对李为民说:为民哥,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李为民拍拍他的肩膀,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太多。
回林城的路上,祁同伟仍然愤愤不平:学长,侯亮平太过分了!他忘了当年在学校,是谁一直照顾他?
李为民望着车窗外飞驰而过的田野,轻声说:人各有志,强求不得。倒是你,今天太冲动了。
我就是看不惯他那副嘴脸!祁同伟激动地说,靠着岳父的关系上调,有什么可得意的?
同伟,李为民转过头,严肃地看着他,记住,我们做事不是为了给别人看,更不是为了跟谁攀比。只要对得起百姓,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够了。
祁同伟沉默片刻,重重地点了点头:我明白了,学长。
回到林城后,李为民立即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防汛准备进入了最关键阶段,他几乎每天都要到堤防工地检查进度。
与此同时,侯亮平调往最高检的消息也在汉东政法系统传开了。很多人都为李为民打抱不平,但李为民本人却毫不在意。
一天晚上,李为民在办公室加班时,接到了赵立春的电话。
为民,听说你和侯亮平闹得不太愉快?赵立春关切地问。
没什么,一点小误会。李为民轻描淡写地说。
那就好。赵立春顿了顿,侯亮平这次调动,确实是他岳父钟正国使了劲。不过你要记住,脚踏实地做事的人,组织上是看得到的。
谢谢省长,我明白。
挂了电话,李为民继续研究防汛图纸。对他而言,即将到来的汛期才是真正的考验,那些人际间的恩怨纷争,都不值得放在心上。
然而,他并不知道,这场在婚宴上的冲突,只是更大风波的前奏。侯亮平到京城后,将会给他们带来怎样的麻烦,此刻还没有人能够预料。
窗外,雷声隐隐,山雨欲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