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钧的反间计,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入了一瓢冷水,瞬间在香港的地下世界激起了剧烈的反应。
关于“靖海王”势力意图在香港仔实施“惊雷计划”、进行无差别清洗的消息,以及其秘密联络点“荣昌鱼栏”的信息,通过周老板那隐秘而高效的关系网,如同长了翅膀般,迅速而隐秘地传递到了几个与“靖海王”素有龃龉的南洋帮会、本地实力派堂口,甚至通过特殊渠道,隐约传递到了对维持辖区稳定极为敏感的港英政府某些部门耳中。
接下来的几天,香港暗流汹涌。西环“荣昌鱼栏”附近,明显多了一些看似无所事事、实则眼神锐利的陌生面孔。几股不同的势力似乎都对这个地点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香港仔区域,警方的巡逻也莫名地频繁和严格了许多。
顾长钧一家和陆文清,在消息放出后,便立刻在周老板的安排下,再次转移。这一次,他们搬到了位于半山的一处相对高级、住户背景复杂的公寓楼里。这里洋人、华人富商混杂,人员流动性大,反而比鱼龙混杂的底层区域更利于隐藏。
站在新居所的阳台,可以俯瞰部分港岛景色。但顾长钧并无心欣赏,他密切关注着外面的风吹草动。
很快,消息陆续反馈回来。
“荣昌鱼栏”在两天后的一个深夜,遭遇了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袭击,据说现场发生了激烈的枪战,死伤数人,鱼栏被毁,负责人不知所踪。几乎在同一时间,警方也以“涉嫌非法集结和藏匿军火”为由,突击搜查了香港仔几处与南洋人士关联密切的场所,带走了一些人。
“靖海王”势力在香港的触角,显然遭到了重创,其嚣张气焰被暂时打了下去。“惊雷计划”尚未启动,便已夭折。
听到这些消息,沈如晦长长地舒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可以稍稍放松。念雪似乎也感受到了气氛的变化,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
然而,顾长钧和陆文清却并未感到轻松。
“这次虽然暂时化解了危机,但也彻底暴露了我们的存在和……反抗的意图。”陆文清擦拭着他的银针,语气凝重,“‘靖海王’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下一次的行动,只会更加隐秘和致命。”
顾长钧点了点头,目光深邃:“更重要的是,我们依旧处于被动。不知道‘鬼手’是否还在香港,不知道他们下一步的计划是什么。我们像是躲在暗处的老鼠,虽然暂时躲过了猫的扑击,却不知道猫藏在哪里,何时会再次扑来。”
这种敌暗我明的处境,才是最令人不安的。
就在他们苦于缺乏进一步线索时,周老板再次来访,这次,他带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
“顾先生,陆先生,”周老板的神色有些古怪,带着一丝难以置信,“我通过一些……非常古老的渠道,打听到一个消息。据说,在香港,存在一个非常隐秘的组织,自称‘守夜人’。他们不属于任何帮会或势力,似乎世代隐匿,其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监视和记录那些试图在香港搅动风雨的‘过江龙’,尤其是……与前朝遗孽相关的势力。”
“守夜人?”顾长钧和陆文清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这个名称,他们闻所未闻。
“消息来源非常可靠,但‘守夜人’极其神秘,几乎无人知晓他们的具体身份和据点。”周老板压低声音,“不过,传言说,他们偶尔会通过一些极其隐晦的方式,向特定的人传递警告或信息。据说……他们掌握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靖海王’势力在香港乃至整个南中国的脉络图。”
这个突如其来的信息,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一盏微弱的灯塔。如果“守夜人”真的存在,并且掌握着如此关键的情报,那么找到他们,或许就能彻底扭转眼下被动的局面!
但如何找到这些比“靖海王”更加神秘的“守夜人”?这无疑是一个新的、更加困难的挑战。
余波未平,新的线索却指向了更深不可测的迷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