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坐在软榻上,神色凝重地望向苏曼丽,轻声说道:“曼丽,金粉阁这场大火,很可能是东北的赵敬尧所为,他觊觎那块地界许久了。少帅正在搜集证据,希望能找到常走东北商道的商人来作证,你在阁中往来的客人多,可有相熟的人选?”
苏曼丽手中的话本“啪”地一声掉落在地,美目圆睁,怒不可遏:“竟然是他!早就听闻他心狠手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没想到真敢对金粉阁下手!”她稍作思忖,猛地一拍大腿,眼中闪过一丝光亮,“有!城南绸缎庄的王鹤年王老板,常年往东北运送绸缎,与赵敬尧的货栈多有往来;还有城西米行的刘松亭刘掌柜,他家一半的货物都从东北购入,对赵敬尧的行事手段再清楚不过。而且,他们都是你的忠实戏迷,每次你来登台,他们必定捧场。”
“真的吗?”云瑾眼睛骤然一亮,满是惊喜地追问道,“那你可有联络他们的法子?”
“那自然是有的。”苏曼丽莲步轻移,走到妆台前,从精致的抽屉里翻出一个小巧的本子,上面密密麻麻地记录着诸多客人的地址和电话。她迅速翻到对应的两页,玉指轻点,说道:“王老板的绸缎庄位于‘锦绣巷’,每日下午都会在铺中坐镇;刘掌柜家中装有电话,我这便将号码抄给你。你尽管放心,只要你出面,提及你的名字,他们必定会全力相助。毕竟,你在金粉阁的名声,那可是响当当的,他们对你敬重又喜爱。”
云瑾双手接过抄好的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入衣袋之中,心中像是落下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踏实了许多:“曼丽,真是太感谢你了,有了这些线索,或许就能让赵敬尧无法抵赖。”
两人又亲昵地交谈了一会儿,眼见着夕阳西斜,云瑾担心陆承泽还在府中焦急地等待消息,便起身告辞。苏曼丽将她送至门口,还不忘再三叮嘱:“若是他们有丝毫犹豫,你就说我苏曼丽欠他们一个天大的人情,日后但凡有需要之处,我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回到少帅府时,暮色已经悄然笼罩了整个回廊。云瑾顾不上片刻休息,径直朝着书房走去。还未踏入房门,便听见里面传来陆承泽与陈平的交谈声,似乎正在商讨东北货栈的最新动向。她抬手,轻轻叩响了房门,里面立刻传来陆承泽沉稳的声音:“进。”
推门而入,只见陆承泽端坐在书桌之后,陈平则笔挺地站立一旁,手中还拿着一份电报。陆承泽瞧见云瑾,微微抬了抬下巴,关切地问道:“回来了?那边情况如何?”
“一切安好,而且还帮我获取了至关重要的线索!”云瑾快步上前,将纸条递到陆承泽面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曼丽给了我王鹤年和刘松亭的联系方式,还说只要提及我的名字,他们肯定愿意出面作证。毕竟,金粉阁那些年,我也算小有名气,不少常客都喜爱听我唱曲。”
陆承泽接过纸条,目光在上面的字迹上缓缓扫过,随后抬头看向云瑾,眼中满是赞许之色:“做得好。”他转头对陈平吩咐道,“你明日一早去备好马车,我与云瑾一同去拜访王老板和刘掌柜。另外,将赵敬尧在城南货栈的一举一动再彻查一番,说不定能从中找到更多铁证。”
“是,少帅。”陈平接过纸条匆匆扫了一眼,恭敬地躬身退下。
此时,书房里只剩下陆承泽与云瑾两人。窗外的月光如水般轻柔地洒进来,落在摊开的纸页之上。陆承泽将纸条细心地放进抽屉,又从桌上拿起一个精致的食盒,递向云瑾:“厨房特意温了莲子羹,你奔波了一下午,想必饿了,先喝点垫垫肚子。”
云瑾双手接过食盒,轻轻打开,清甜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她舀起一勺放入口中,温热的甜蜜顺着喉咙缓缓滑下,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安定之感。陆承泽看着她满足的模样,手指在桌沿上轻轻敲击着,突然开口说道:“明日见了王老板他们,不必紧张,有我在你身旁。而且,你在金粉阁积攒的名声,他们肯定不会敷衍对待。”
云瑾抬起头,恰好对上陆承泽温柔的目光,在月色的映照下,他的眼神显得格外柔和。她轻轻地点了点头,嘴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原来,不管前路如何艰难险阻,只要有他陪伴在侧,再加上自己积攒下的人脉和名声,似乎再难的困境也能找到破解之法 ,也没那么可怕了。
第二日清晨,一辆马车准时停在了少帅府的门外。陆承泽身着一袭深灰色长衫,少了平日里作为少帅的那份凌厉与威严,多了几分儒雅温和的气质。两人先是来到了城南的锦绣巷,王老板的绸缎庄刚刚开门营业,伙计一见到少帅府的令牌,脸色骤变,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刻小跑着进去通报。
没过多久,王鹤年便满脸堆笑,快步迎了出来。他身着一件华丽的绸缎马褂,手中还紧紧攥着一把算盘,见到陆承泽,连忙拱手行礼:“少帅大驾光临,真是令小店蓬荜生辉,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说着,他的目光移到云瑾身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熟稔,“这位莫不是云瑾姑娘?久仰久仰,姑娘在金粉阁的每一场戏我都不曾落下,那婉转的唱腔、灵动的身段,至今仍让我回味无穷啊!”
“王老板过奖了,云瑾愧不敢当。”云瑾微微欠身,礼貌地回应道,“今日冒昧前来,是想向王老板打听一些关于赵敬尧和金粉阁火灾的事情。”
王鹤年脸上的笑容瞬间收敛,神情变得严肃起来。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将两人引至内堂,待关上房门后,才压低声音,神色凝重地说道:“少帅,云姑娘,实不相瞒,金粉阁着火的前三天,我在东北的货栈伙计就向我透露,赵敬尧的人正在四处打听金粉阁的地界。后来我又听闻,他的人曾与金粉阁前东家商谈收购事宜,却遭到了拒绝。当时我就隐隐觉得事情不妙,没想到果真发生了这样的惨剧!”
“您可有什么证据吗?”陆承泽微微前倾,目光紧紧地盯着王鹤年,追问道。
“有!”王鹤年转身,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一个账本,迅速翻到其中一页,指着上面的记录说道,“我伙计将赵敬尧的人打听地界的时间、地点都详细地记录了下来,还有他们在东北货栈购买煤油的记录——与金粉阁火灾现场发现的煤油型号丝毫不差!”
云瑾凑近一看,账本上的字迹清晰工整,每一笔记录都详实准确,还加盖了货栈的鲜红印章。陆承泽将账本仔细收好,再次问道:“若是需要您出面作证,您可愿意?”
“当然愿意!”王鹤年猛地一拍桌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赵敬尧这几年在东北仗势欺人,压得我们这些小商人喘不过气来。这次他竟敢在少帅的地盘上撒野,我绝不能坐视不管,一定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更何况,云姑娘开口,我自是义不容辞!”
从绸缎庄出来后,两人又马不停蹄地前往刘松亭的米行。刘掌柜听闻他们的来意后,情绪比王鹤年更为激动,直接从柜子深处翻出一封皱巴巴的书信,递给陆承泽:“少帅,您看看这封信!去年赵敬尧就逼迫我把从东北进的货全都转给他的货栈,我不肯答应,他就派人三番五次地来威胁我!这次金粉阁的事,我早就憋了一肚子火,就盼着能有机会揭露他的恶行!云姑娘,只要能帮上忙,您尽管吩咐,当年您在金粉阁登台,我可是一场都没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