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逋没搭理秦云凰,揉着后脑勺,看向崔玉,十分不解。
突然,墓室震颤,中央的地面一尊祭坛缓缓升起。祭坛正中,静静躺着一枚令牌。
李逋想上前去拿,余光瞥见崔玉悬在半空的巴掌,连忙缩着脖子后退两步,不敢轻举妄动。
秦云凰回头看向他,捂嘴暗笑。
秦生冷哼一声,上前抓起令牌,滴入鲜血:“装神弄鬼!”他大喝一声:“开!”
等待良久,祭坛纹丝不动。
秦生脸色铁青,恼怒地将令牌扔给妹妹。
秦云凰接过令牌,如法炮制,就见令牌猛地挣脱她的手掌,镶嵌在祭坛上。紧接着,整个墓室开始剧烈摇晃,地面缓缓下沉。
李逋咂咂嘴:“怎么跟坐电梯似的?”
片刻后,震动停止,前方石壁裂开一道一人宽窄的缝隙,透出微弱的光芒。
杜束惊道:“地下怎么会有光?”
没等他说完,慕容烬率先钻进去。
众人紧随其后,穿过幽暗的通道后眼前豁然开朗,这是一片诡异的荒野。红色的树,灰色的草,黑色的溪流,以及惨白色的天空……这景色,让人觉得匪夷所思,难以适应。
山君抬头嗅嗅:“好刺鼻的赤涅的味。”
突然,它竖起耳朵,金瞳收缩:“有东西正在靠近!”
众人立刻警戒起来,只听半人高的草丛中,传来密集的沙沙声。忽!一条巨蟒从草丛中窜出,咬向慕容烬。
慕容烬侧身躲开,两手抓住巨蟒的身子,用力一扯,硬生生将巨蟒撕成两段!腥臭的黑血喷涌而出,落到地面上,融入惨白的大地。
山君再次喊道:“小心!”
刹那间,四周黑色草丛齐齐晃动,无数巨蟒从四面八方涌来。更可怕的是,天空中突然出现几道黑影,以惊人的速度盘旋,看不清楚是什么。
李逋放出菌丝,催动炎髓蛊,周围形成一道火圈。炽热的火焰逼退巨蟒,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腥臭味。
秦生嗤笑一声:“区区虫蛇,有何可惧?”
山君骂道:“独眼龙真不知好歹!”
秦生怒目而视,却不敢动手。慕容烬可不惯着他,抬脚就是一记猛踹,直接将他踢出火圈范围。
“你——”秦生话音未落,数条巨蟒已经缠上他的身体。
秦生暴喝一声,体内蛊虫疯狂运转。
李逋只见他的后背隆起,浮现出厚重的龟甲纹路,脖颈两侧各钻出一只狰狞的龟首,利齿森然,龟首猛地咬住一条巨蟒,将其撕碎。
挣脱束缚后,秦生短柄巨斧轮转如飞,绞杀大蛇群,如入无人之境。
秦云凰抽出弯刀:“兄长当心!”
天空中那几道黑影俯冲而下,一个急刹,悬停在秦生头顶上。他顿时只觉阴风掠体,浑身疲软,血液不受控制的从毛孔中钻出,飞入那几道黑影体内。
李逋点燃避厄灯,护住自身。
崔玉抛出软剑,银炼掠空,将那几道黑影杀落。李逋凑过去一看,竟是四具没有腿的腐尸。
杜束惊道:“这是飞僵!不好,快退。”
话音刚落,那几具腐尸再度暴起,崔玉拽住李逋后退数步。
然而杜束就没这么幸运,一只飞僵如鬼魅般掠过他,只听一声闷响,他的下半身瞬间炸成血雾!
“呃啊——!”杜束栽倒在地,腰部以下只剩森森白骨。
慕容烬双目赤红,链枷呼啸着缠住一只飞僵,火蚁蛊虫运转,飞僵在绿色火焰中化作焦炭。
余下三只飞僵掠下。
秦云凰用弯刀划破手指,将血抹在刀锋上:“去!”两柄弯刀化作弧光,将三只飞僵斩杀。
李逋冲到杜束身边,掏出蛊精喂食,探出菌丝扎住血管,止住喷出的鲜血。银毛小鼠焦急地绕着主人打转,吱吱吱叫个不停。
杜束颤颤道:“盗墓者,不得好死。我早料到有这么一天,只是没想到来的这么突然。子神兄,你走吧,咱俩缘分已尽……”
李逋看向崔玉:“老大,快想想办法,他要撑不住了!”
崔玉眉头紧锁,深吸一口气:“都退下。”
他催动蛊虫,背后浮现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虚影,蝉翼轻颤间,一层薄薄的光壳缓缓剥离,飘落掌心。
“秘术:眠蝉·蜕。”
随着一声轻喝,那光壳覆在杜束残破的身躯上。杜束腰部的白骨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神经,筋骨和血肉……不过几个呼吸间,他的身体竟恢复如初!
杜束站起来冲崔玉跪谢。
崔玉没有在意,扫了眼四周,一声轻喝:“眠蝉·净世!”
巨大的玉蝉虚影腾空而起,双翼轻振间洒落无数荧粉。刹那间,方圆百丈内的草木虫豸尽数枯萎,竟化作一片生机盎然的绿色旷野。
崔玉脸色苍白,显然消耗极大。
李逋抬眼望去,只见前方赫然出现一座破败的道观。诡异的是,道观上空竟悬浮着轮赤红的光球,火光灼灼,将地上映照得如同血染。
他走近细看,道观匾额刻着——铁神观。
半开的大门内幽深晦暗,李逋高举避厄灯,踢开门,跨过门槛。
观内通道异常狭窄,两旁矗立着巨大的神像。这些神像有三官大帝、北斗星君、南斗星君、五方五帝、西王母、东王公、六丁六甲、五大瘟神……皆造型繁杂,表情乖张。再加上殿内光线昏暗,仅有的窗户也被塑像挡住,只有微弱的光。
小心翼翼间,烛光闪烁,映照出一张张不怀好意的脸。
李逋正凝神观察——突然!在众多神像之间,竟不知何时出现个小孩,正冲他阴森森地笑着,露出满口血红的牙齿。
“当心!”
话音未落,神像后方窜出十几个小童,朝众人扑来。
慕容烬横跨一步,铁拳如锤,一拳一个将小童砸得粉碎,原来是十几尊空心泥像!
泥像碎裂的瞬间,无数细小的黑虫钻出,顺着慕容烬的手臂钻入皮肤之下。他体内太岁之力爆发,将虫群逼出体外,黑虫簌簌落地,化作飞灰。
“再敢装神弄鬼,老子把你们全砸了!”慕容烬眼中凶光毕露,扫视着满殿神像。
继续往前走,李逋和慕容烬的目光被供台上陈列的兵器吸引,中央那把泥塑的古剑,正随着他的不断靠近,褪去石壳。
“有点意思。”
慕容烬上前一步,将剑拿起,用力一拔,却未拔出鞘。
他眉头紧皱,召唤出太岁之手,握住剑柄,再度发力,可剑鞘依旧如铸死一般,纹风不动。
李逋觉得邪门,下意识退后两步。
慕容烬将剑抛给崔玉。
崔玉接过古剑,指尖抚过剑鞘的纹路,神色激动:“这难道就是大燧玄炎帝的六合剑?”说着,握住剑柄,依然没有拔出剑身。
崔玉好像是意料之中,回头将剑递给李逋,眼中带着几分期待。
李逋的手刚触到剑柄,剑锋便出鞘半寸,而他却像被烫到般猛地缩回松开手,把剑丢开。
秦云凰接住古剑,疑惑地望向李逋:“你怎么了?”
李逋喉咙滚动,什么也没说。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那柄古剑,似乎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崔玉见状皱眉,若有所思。
秦云凰低头看这六合剑,剑鞘上的古老纹路宛如天生。她试探性地握住剑柄——剑身竟微微颤动,发出一声清越的剑鸣。
突然,一个威严的声音在道观内炸响:“何人扰我修行!”
众人脸色骤变,忙退至道观之外。
只见天空中那轮赤日缓缓下坠,竟化作一名赤发獠牙的怪人。这怪人身高三丈,身穿皇袍,肌肤如烧红的铁块,脚每踏出一步,地面便留下焦黑的印记。
怪人喝道:“既见雷神,为何不拜!”
山君化为猛虎,怒道:“丑八怪,先吃俺一吼!”言罢,它额间独角绽放光华,随着一声震天虎啸,光浪如怒涛般朝那怪人冲刷而去。然而光浪触及到怪人,却如泥牛入海,竟未能掀起半分波澜。
“好个畜生,也敢在朕面前放肆!”那怪人掌中迸发出赤白雷火,朝众人劈来。
“我来会会你!”朱宪暴喝一声,体内七转金甲蛊虫运转,周身覆盖上金色虫甲。可那雷火刚触及甲胄,朱宪整个身子便如爆竹般炸裂,血肉横飞!
杜束惊道:“朱兄!”
站在后面秦生吓得面如土色,转身就逃。
慕容烬逆流而上,太岁之手钻出,与怪人对轰一拳。那怪人口吐鲜血,倒飞出去,而慕容烬则整个人被电的须发皆燃,倒在地上身子不停抽搐,昏死过去。
那怪人从地上爬起来,怒喝:“渎神者——死!”
崔玉飞身上前,救出慕容烬,怪人放出的雷火紧随而至。
就在此时,李逋手中枪杆中赤涅爆炸,乾坤锥飞射,击碎雷火,直直扎向那怪人。
怪人化做一团电芒,移形换位,躲过乾坤锥。
李逋扔出赤涅雷,赤涅雷接二连三爆炸,却伤不到那怪人,反而令他惊异道:“汝从何处学的雷法?”
李逋冷笑:“狗屁雷法,你个丑八怪就是借助赤涅之力。”
怪人见这少年一语道破自身根本,眼中透出忌惮,雷火在掌心吞吐:“将帝剑还来,可饶尔等不死。”
秦云凰捧着古剑跪倒在地:“后辈子孙秦云凰,参见高祖父。”
那怪人脚步一顿,赤眉紧锁:“你是?”
秦云凰道:“我高祖母乃玄炎帝之女,大燧解忧公主,自您老死后,先祖便奉帝令,进入龙池秘境避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