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城。
回春堂的院门被擂得山响。
睡着聂云竹瞬间惊醒,握住了床边的铁剑。
陈玄注意到了敲门声。
“陈前辈!”
门外传来张铎的声音。
“出事了,西郊岗哨…全完了!”
陈玄起身,挥手打开了院门。
张铎和赵忠满头大汗地冲了进来,两人甲胄不整。
“怎么回事?”陈玄的语气很平静。
赵忠抢先一步,声音干涩地说道:“死了,我们的人…全都死了。”
“死状…死状极为诡异。”
张铎喘着粗气,补充道:“我们赶到时,他们还保持着生前的姿势,身上没有半点伤口,可人一碰,就…就变成了灰。”
他说着,脸上露出后怕的神色。
那种诡异的死法,超出了他作为一名武夫的认知。
“带我去看看。”
陈玄没有多问,迈步向外走去。
……
城西,山口。
夜风冰冷,吹过山岗,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陈玄站在曾经的岗哨前,看着地上的那几摊暗红色的粉末。
张铎和赵忠跟在他身后。
连同带来的亲兵,都远远地站着,不敢靠近。
陈玄的目光,在那些粉末上停留了片刻。
这一堆东西连性质都变了,不像是血肉。
张铎和赵忠在交谈着。
一名城卫军的斥候,突然来报,
“都尉大人,赵大人。”
“不好了,城南、城北的两个岗哨…也出事了。”
“守夜的弟兄…死状一模一样!”
张铎和赵忠的脸色,瞬间一变。
“这…这…”
“看起来,这位来访者对自己的实力很自信啊。”
陈玄轻声开口,打破了死寂。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中。
张铎和赵忠猛地看向他。
陈玄没有看他们,只是平静地分析道:“如果是为了进城,悄无声息地解决掉一处岗哨就够了。”
“像这样,将城外所有眼线全部拔除,还用上同一种手段,就是在告诉我,他来了。”
“并且,他有恃无恐。”
赵忠问道:“前辈,那我们……”
“你们应付不了。”
陈玄的回答很直接。
“带着你的人,回城里去。”
“守好城门,不要让任何人出城。”
张铎闻言,立刻抱拳:“是。”
他没有丝毫犹豫,对手下喝道:“所有人,跟我回城!”
赵忠也明白,他们留在这里,除了当累赘,没有任何用处。
他对着陈玄深深一揖:“前辈,一切…就拜托您了。”
说完,他带着镇魔司的人,迅速撤离。
很快,空旷的山岗上,只剩下陈玄一人。
他站在原地,神念如潮水般,无声无息地向着四面八方铺展开来。
一里。
五里。
十里。
十五里。
神念覆盖之下,风吹草动,虫豸爬行,尽在掌握。
然而,什么都没有。
除了山林间正常的生灵气息,没有任何修行者的踪迹。
陈玄的眉梢,微微挑动了一下。
他如今的神识,足以覆盖大半个云城,居然找不到对方的藏身之处。
这说明,对方要么已经离开了这片区域,要么,就是用了某种极为高明的隐匿手段,隔绝了神识的探查。
“有意思。”
陈玄收回了神识。
他没有再继续寻找,而是走到一块凸起的巨石旁,盘膝坐下,闭上了双眼。
既然对方是来找他的,那就一定会再出现。
他等。
时间一点点流逝。
月上中天,又缓缓西沉。
山岗上的风,似乎变得越来越冷。
突然。
陈玄睁开了眼。
他没有看任何方向,只是静静地感受着。
风,变了。
不再是单纯的自然之风。
一股阴冷至极,带着剥离生机意味的诡异气流,不知从何而起,正环绕着他所在的这块巨石,缓缓旋转。
风中夹杂着细微的沙沙声,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虫子,在啃噬着虚空。
这股风,试图渗透他的身体,抽走他的气血。
同时,一种更为奇特的物质,随着风力,想要填充进他的血肉之中,将他化作一尊没有生命的石雕。
白天那些岗哨的死因,昭然若揭。
陈玄的护体法力甚至没有自动激发。
仅凭他如今的肉身,这股能轻易将烛火境修士化为飞灰的怪风,便如同春风拂面,无法撼动他分毫。
他抬起手,对着那股环绕的怪风,轻轻一挥袖。
呼。
那股诡异的阴风,仿佛遇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力量,瞬间改变了方向。
它不再旋转,而是化作一道笔直的黑线,朝着来时的方向,倒卷而回。
黑色的风线,贴着地面,一路向后。
穿过树林,越过山丘,一直延伸到地平线的尽头。
在那里,月光之下。
一个身穿血色莲花长袍的身影,不知何时,已经悄然伫立。
他遥遥地看着巨石上的陈玄,血色的双眸在夜色中,亮起妖异的光。
倒卷而回的怪风,在他身前三尺处,无声消散。
“呵呵…”
一道笑声,顺着夜风,飘了过来。
“不惧我的削骨风,难怪能杀了那么多我转生道的门人。”
“倒也有些本事。”
陈玄起身,眉头微皱的看着远方出现的人。
倒并不是对方有多么的强大。
而是对方的罪孽之气,过于深重了。
对方的修为,在陈玄看来,也不过是丹阳境。
然而罪孽之气,却可怕到一个程度。
即便是陈玄遇到的其他丹阳境加起来,才勉强能与这人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