争斗一轮接着一轮。
院中的修行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胜者留在院中,神情或多或少都带着些自得。
败者则领了程仪,或是悻悻离去,或是不甘地留在原地观望。
很快,日头偏西,场中喧闹渐息。
经过一下午的淘汰,还安然坐在原地的,只剩下了五个人。
山羊胡道士,冷面道姑,中年文士萧山,陈玄,以及一个从始至终都缩在角落,毫不起眼,穿着一身陈旧羊皮袄的小老头。
院中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下来。
王守诚一直站在堂屋的门廊下,神情专注地看着院中的一切。
此刻,他正侧过头,低声听着身旁护院王虎的汇报。
目光时不时地飘向陈玄所在的方向,眼神中带着几分探寻与惊疑。
王家主这细微的动作,自然又到了院中几人的眼中。
也有人惊奇的看着陈玄。
难不成这年轻人真有什么手段,能被王家家主看中。
可都斗了这么多场,却没见证年轻人上场啊。
萧山看向陈玄,手中的折扇轻轻敲打着掌心:“陈道友,不如你我对上一场如何。”
陈玄却是摇摇头,目光落在了那山羊胡道士和冷面道姑身上。
“赵二位要开打了。”
山羊胡道士和冷面道姑,这两人自打进了院子,虽未交谈一句。
但那眼神间的交锋,却从未停止过。
果不其然,
在短暂的沉寂之后,那山羊胡道士缓缓站起身,捻了捻胡须,皮笑肉不笑地看向那道姑。
“冷月师太,多年不见,风采依旧啊。不如,就由你我二人,来为今日这切磋,做个了结如何?”
被称为冷月师太的道姑,闻言只是冷哼一声,身躯一纵,便如一片落叶般轻飘飘地落在了场中。
她手持拂尘:“清风子,便来这里打一场。”
山羊胡道士哈哈一笑,也跟着走入场中,对着道姑一甩道袍:“请师太赐教!”
“不必废话。”
冷月师太声音冷硬,拂尘一抖,人已如离弦之箭般欺身而上。
这二位却是并未动用道法,而是使出了江湖武夫的手段。
道术修行者用了术法,那所耗血气实在难以计数,固执这些人往往辅修江湖武夫的手段,用以对敌。
清虚道长的身法飘忽不定,两袖翻飞,如同穿花蝴蝶。
招式看似绵软,实则暗藏杀机。
冷月师太的招式则大开大合,干脆利落。她手中的拂尘,此刻便如同一杆银枪,时而横扫,时而直刺,带起阵阵凌厉的破风声。
两人你来我往,身形交错,转瞬间便斗了数十回合。
院中的青石板地面,被二人的劲力震出道道裂纹。
他们的武艺。
显然都远超寻常的江湖武夫,甚至比那护院王虎还要精湛几分。
“师太,光凭这点三脚猫的功夫,可赢不了贫道!”
清风久攻不下。
有些失了耐心,他猛地向后一跃,拉开距离,从袖中摸出了一张黄色的符纸。
“风来!”
他口中念念有词,将符纸向空中一抛。
符纸无火自燃,化作一缕青烟,院中凭空刮起一阵狂风,卷起地上的尘土碎石,化作一道小型的龙卷,呼啸着朝冷月师太卷去。
术法,符击术。
冷月师太面不改色,只是将手中的拂尘向前一指。
“定!”
她口吐一字,拂尘上数千根银丝瞬间绷直,散发出一层淡淡的白光,竟硬生生地将那道风龙给定在了原地,使其不得寸进。
术法,拂风化柳。
“哼,雕虫小技!”
清风子见一招不成。
又是数张符纸出手,化作藤蔓,土墙,从四面八方攻向对手。
清风子这一身术法,以符纸作为根基,以血气为引,千变万化。
虽然画出的各种攻击,不如专修这一类型术法的修行者,但胜全面。
冷月师太则是以不变应万变。
手中拂尘舞得密不透风,将所有道术化解。
二人的道法,威力确实不俗,远非之前那些微芒境的修行者可比。
陈玄看着这二人的斗法,便当做是一场戏剧了。
二人斗得激烈,院中的砖瓦都遭了不少殃,却始终难分高下。
堂屋前的王守诚终于坐不住了。
“二位仙长,请暂息雷霆之怒。”
他快步走到场边,满脸焦急地高声劝和。
“二位道法高深,皆是我王家求之不得的高人,依王某看不如就算平手,二位一同入选,如何?”
清虚道长和冷月师太对视一眼,各自冷哼一声,也都顺势收了手。
他们都清楚,再斗下去也是两败俱伤的局面,占不到任何便宜。
如此一来,四个名额便去了两个。
场中,便只剩下了陈玄,中年文士萧山,以及那个沉默寡言的羊皮袄老头。
萧山目光灼灼地看向陈玄,哈哈一笑。
他手持折扇,大步流星地走到院子中央,朗声道:“陈道友,既然只剩下你我二人尚未出手,不如就由你我,来一场君子之争,如何?我等儒门中人,便以儒道之法,一决高下!”
此言一出,满座皆惊。
“咦?这场中竟然有两位儒道修行者?”
“不是说天下儒道之人极其稀少吗,这居然有两位?”
……
陈玄摇了摇头。
“萧兄,这斗法便算了”
萧山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着陈玄。
不知道陈玄为何拒绝自己?
听到陈玄拒绝斗法。
站在堂屋前的王守诚眉头紧锁。
低声问身旁的王虎:“你确定他能用火?这……看起来不像啊。”
王虎也是一脸茫然,只能使劲点头。
陈玄却没有理会萧山。
而是看着那个穿着羊皮袄,手中还拿着一根放羊鞭的小老头,缓缓站起身。
“这位老丈,可愿下场与我走一遭?”
羊皮袄老头明显一愣,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错愕。
似乎完全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会挑中自己。
但他只是愣了片刻。
便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黄牙。
“好。”
羊皮老头拿着羊鞭,走到了院子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