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靖渊郑重的双手接过一沓银票,他赶快一笔一划的这下收条,最后重重落下自己的名字,墨渍在宣纸上晕染开一小团,像是他此刻难以平复的心跳。确认字迹干透后,他将收条递给刘启铭。
白靖渊刚刚处理完银票的事,他转头叮嘱着:“青青,你把那些礼物都收进你屋子里,仔细保管着。”
白青青应了一声,她即刻叫来大伯,二伯,爹爹,还有五个哥哥帮忙搬东西;刘启铭也有条不紊的的吩咐,栓子和随从们也帮忙搬东西,众人合力抬起四口描金樟木箱子;除了箱子,还有包装精致的点心,以及其他琳琅满目的礼物。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朝着白青青的屋子里走去,一路上,樟木箱子的香气,混着点心的香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周华带着三个儿媳妇一起在厨房里忙活着做晚饭,灶台上的锅里咕嘟咕嘟冒着热气,案板上切菜声,炒菜时的刺啦声,还有婆媳四人的聊天声,混在一起。
大儿媳妇云霜忙着洗菜,择菜,二儿媳妇秋月掌勺炒菜,三儿媳妇周诗添柴烧火,周华在一旁时不时搭把手,指点两句,真是热闹非凡,不一会儿,饭菜香飘满整个厨房,渐渐飘向远方。
夕阳西下,暮色渐浓,吃过晚饭后,刘启铭起身告辞,栓子早已将马车备好,一众随从也利落上马车。随着一声清脆的马鞭声响,马车缓缓启动,一行人在渐暗的天色中,朝着云台镇疾驰而去,直到马车的轮廓和马蹄声,渐行渐远,消失在蜿蜒小道尽头。
三千两银子,犹如巨石投进深潭,在白家激起千层浪,正屋内众人围坐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讨论声,几乎掀翻了屋顶,白青山提议置办田地百亩,白青峰主张盖青砖大瓦房,云霜嘀咕着要给儿子寻一门好亲事,白青松盘算着给儿子和侄子请个好夫子。满屋子都是“银子”,“划算”,“置办”的字眼,声音交织成一片沸腾的热浪。
白青青悄悄打量着众人,她目光扫过娘亲时,只见她双眸死死盯着一沓银票,眼底泛起的幽光,如同野狼嗅到猎物一般。
周诗恨不得立刻将三千两银子,化作实实在在的田地,首饰和布匹,她那一副滑稽真实的模样。
让白青青暗自咂舌,原来娘亲面对这泼天富贵,也难掩骨子里的渴望与贪婪。
白家众人凑在一起讨论大半夜,白靖渊最终决定,这三千两银票先交给周华保管。等过完年后,就去找马村长,在古槐村里找个宽敞的地方,张罗着建个酱油作坊,具体建在哪里,以后再慢慢合计合计。
家里养的猪快要出栏,过年前正好能卖,早就跟刘屠夫说好了,第二天卖猪,自家也要杀一头猪备着过年,眼看事商量的差不多了。大家都各自回屋睡觉,不过这一晚上,没有几个人能踏实睡觉,也就白青青能立刻进入梦乡。
翌日清晨,白青青手里捧着核桃酥,小脸蛋上还沾着碎屑,衬得那一双杏眸愈发灵动,软糯声音里满是好奇的询问道:“娘亲,今天要卖几头猪呀!”
周诗轻轻擦去女儿嘴角的核桃酥的碎屑,她温声细语回应道:“留下一头猪自家吃,其余九头猪都要卖了。”
白青青又从点心匣子里拿出两块莹白如玉的云片糕,她踮起脚尖,递到周诗周诗手里,她催促道:“娘亲,您快点吃吧!”
周诗嘴角噙着一抹宠溺的笑意,指尖轻轻刮一下女儿的鼻尖,顺势接过云片糕,一口咬下去,香甜的味道在唇齿间蔓延开来,母女二人相视一笑,淡金色的晨光透过窗棂,为这一幅温馨的画面,镀上一层暖融融的金光。
今日听闻婆婆说要杀一头猪过年,云霜和秋月妯娌二人脸上绽开笑颜。往昔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从前家中也养猪,最后全都卖了,顶多留下四五十斤猪肉,应付过年都显得捉襟见肘。
如今能杀一整头猪过年,意味着年夜饭会摆满丰盛的荤菜,一家人都能热热闹闹地过个肥年,怎能不让她们满心欢喜。
白青青蹦蹦跳跳来到云霜和秋月面前,她双手捧着香气四溢的桂花糕递过去,软糯的桂花糕上撒着细碎的桂花,香甜味道混着白青青软糯的嗓音,惹得妯娌二人,眼角眉梢间染上笑意。
白青青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脆生生的说道:“大伯母,二伯母,你们快来尝尝桂花糕。”
云霜笑容满面,她赶紧接过桂花糕,她不住地夸赞道:“青青,你可真是贴心小棉袄呀!”
秋月也把桂花糕拿在手里,她眉开眼笑的附和着:“可不是嘛,青青真是懂事的好孩子。”
站在一旁的周诗撇了撇嘴,她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但到底没有再说什么不好听的话。
白家院子里,白靖渊和三个儿子围坐在一起闲聊,院外传来脚步声,刘屠夫拿着寒光闪闪的杀猪刀,大步走来。
白青青突然想起古槐村里的风言风语,之前有人撞见他与史寡妇私会。刘屠夫的娘子体型壮硕,满脸横肉的悍妇,她拿着擀面杖追着相公满村子跑的样子。
白青青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二哥白瑜的计划,还没有实施,眼前的刘屠夫就是送上门的棋子。白青青垂眸掩住眼底的算计,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个遍。
刚跨进门槛,刘屠夫突然感觉后背发凉,他下意识四处张望,只有寒风呼啸而过,他挠了挠头,嘴里小声嘀咕着“真是活见鬼了”,他抬脚迈进院子里,却不知有一双眼睛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即将有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在等着刘屠夫。
刚走进院子,刘屠夫脸上堆起讨好谄媚的笑容,还没有看到猪的影子,他仿佛瞧见那些猪,已经变成银子的模样,一副热络殷勤的架势,他嗓门洪亮的高声道:“白老爷子,恭喜恭喜,都说您家本事大,如今养了好几头猪,个个膘肥体壮,在古槐村那可是头一份儿!”
白靖渊脸上洋溢着欣慰与喜悦的笑容,他语气里既有对晚辈的心疼,又带着几分得意,他开口道:“刘屠夫,你太客气了,家里几头猪喂得好,全靠三个儿媳妇悉心照料,整天忙前忙后的喂食,打扫猪圈。你干这一行,最清楚从猪仔养到出栏,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说这一番话时,白靖渊神色坦荡而真诚,家中猪能养的膘肥体壮,确实离不开她们的辛苦操劳,每日天不亮,四个孙女就要背着背篓结伴出门,穿梭在田间地头,河边,还有云台山上,她们割下一把把鲜嫩的猪草;三个儿媳妇守在家,将做腐竹剩下的豆渣,仔细搅拌,再兑上打回来的猪草,做成猪食。
从春天到冬天,寒来暑往,她们从未有过一丝懈怠,正是这般不辞辛苦与用心,才会 让白家的猪,个个吃得肥头大耳,难怪白靖渊毫不吝啬地将所有功劳,尽数归于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