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死了,你真的会给怀香收尸吗?”张麻子企图挣脱长风的控制,情绪激动极了。“我凭什么相信你!”
“你……只能相信我。”苏晚疾在他身前蹲下,与他平视。手中拔下一根木簪子,挑起他的脸,冷漠的说道:“从你选择踏入郡主府那间厢房开始,你就已经死了。今日无非是你自己了断,还是我帮你了断的区别。”
苏晚疾嫌弃地丢下簪子,站起身,克服一阵头晕目眩。她看向长风,下令道:“解开他的绳子。”
长风犹豫的看向姜云岫,见姜云岫不反对,抽出利剑斩断捆住张麻子的手。
苏晚疾丢下一个小瓷瓶,小瓷瓶滚落到张麻子身前。
“张麻子,选吧。”
张麻子颤抖着手捡起地上的小瓷瓶,里头是晃动的液体。张麻子双目猩红:“怀香是个好女孩,请您为她收尸!”
张麻子重重地叩首,为他的怀香求一个安身之所。他揭开封口,猛地将毒药灌入口中。毒药发作的很快,五脏六腑都如同被捣碎了一般,七窍流血,死状惨烈。
“将人丢进淮安郡主府,我知道你办得到。”苏晚疾无力地拍了拍姜云岫的胸膛,转身就走。
离开暗牢,外头的雨停了,天也放晴了,地上还有许多积水。
张麻子死了,苏晚疾却并不觉得痛快。姜云岫紧跟其后,伸手放在她的头顶,忽然大力摇晃。
“姜云岫!”苏晚疾摸着头,转身瞪他!
“往事已矣,不可追,不思量。”姜云岫牵起她的手安抚着,带着人离开这处。
——
午后郊外
叶青蔼为怀香找了块风水宝地,买了一口上好的棺材为怀香收敛尸身。
封棺前,叶青蔼将新买的一身衣裳放置在棺材里。
“怀香姑娘,我叫叶青蔼,不是什么叶公子,说好的,我要还你一身新的。”
叶青蔼爬出墓穴,站在岸上望着棺材里的人,心中沉闷。怀香已分不清本来面目,手中却还紧紧拽着那块玉佩。
“封棺!”
随行的四个护院合力将棺材合并,发出闷响,天空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黄土将一切掩盖,只留下一个土堆。
苏晚疾撑着伞,将伞分了一半为叶青蔼遮挡风雨。她来的迟,只赶上了为怀香立碑。
“青青,去西洋吧。”
苏晚疾忽然一愣,她望向远处的姜云岫,她突然就理解了,当初姜云岫不让她插手春闱的事,那时的他,是否也是抱着与她同样的心思说出那番话来。
“去西洋吧。”苏晚疾望着那块无字碑,再次开口。
“去西洋,放你们在兖京趟浑水吗?”叶青蔼不服气,反问道:“长安,换作是你,你会离开吗?”
苏晚疾沉默不语,是了,她要是会离开,早在姜云岫不让她插手春闱之事时就离开了。
“我知道,这条路会死很多人,也要杀很多人,你我或许都会成为其中之一。长安,我不会后悔跟你去趟这浑水,倘若去了西洋,午夜梦回我都会坐起来给自己一耳刮子。”
苏晚疾依旧沉默着,忽然她撑着伞转身就走,雨珠撒了叶青蔼一身。
“喂!女人!你怎么回事!我的伞!”
“什么你的伞,这是我的伞。”苏晚疾走着走着跑了起来,雨天路滑,苏晚疾好几次差点滑倒。
叶青蔼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终究是搀扶在一起,一路扶持着。反倒是姜云岫一颗心快提到嗓子眼了。
———
入夜,淮安郡主府
一声惊恐的尖叫声划破郡主府的宁静。
琥珀端着托盘,盘上放置着一碗还在冒着热气的莲子羹,撑着伞走到院中。刚抬眼,正巧一道闪电划过,院内骤亮。
一具尸体吊在长平郡主门前,随风摇晃。
“啊——”尖叫出声,琥珀手一松,盘子带碗摔在地上。
屋内一个侍女一开门,入眼的就是两条腿,又是一声尖叫,摔在地上,惊恐的后退。
长平县主将手中的玉镯子一摔,气势汹汹的冲出来,对地上侍女骂道:“没用的东西,嚷嚷什么!”
长平县主一转身,正巧,又划过一道闪电,张麻子七窍流血死状就这么映入眼帘。她瞳孔骤缩,倒吸一口凉气,一手惊恐地捂着嘴。
张麻子手腕上被划了一道,血不停的往下滴落,身下已经聚集了一摊血水,顺着台阶往下流淌到院子里,与雨水融合为一体。
淮安郡主听到动静匆忙赶来,就见院中这一副惨状。身边的嬷嬷立刻叫人把尸体处理了。
不多时府医验尸连滚带爬的到长平县主院中回禀。县主还沉浸在恐慌中,根本不敢闭眼。
“回郡主,张麻子已死近六个时辰,是服下了五蚀水,五脏六腑具化作水,又服下了止凝散,使血水无法凝固。”
“母亲——”长平县主死死抓住淮安郡主的手,被吓得不轻。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淮安郡主强压着怒火,目光所到之处,皆是众人垂头颤抖。
府医咽下一口唾沫,瑟瑟发抖道:“张麻子……那……那什么去了。”
府医说的隐晦,郡主却听明白了,勃然大怒,随手抄起一个摆件就朝府医砸去:“混账东西,腌臜东西也敢搬上台面!”
“郡主恕罪!郡主恕罪!”府医头顶被砸出一个血坑,直冒血。
“哼,堂堂郡主府,今夜能被人搬具尸体进来无人察觉,明日是不是就要让人将刀子架在我的头上!”
“锦书!”淮安郡主喊来贴身侍女,冷声处置道:“今夜轮值的,全拖出去杖毙!”
苏晚疾就蹲守在能看清郡主府的高楼上,借着西洋望远镜看着郡主府发生的一切。
一夜之间郡主府杖毙了数十人,人心惶惶,生怕下一个就是自己。
雨水冲刷着地面的血迹,流的满院子都是,尸体用草席裹着接连抬出郡主府。
苏晚疾收起西洋望远镜,沉默不语。叶青蔼望着一车车被运走的尸体,心下骇然。
姜云岫登上高楼,拿过苏晚疾手里望远镜,四下望了望。这些事他早已习以为常,也不觉得意外。
“两位还要继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