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流那“听风桑拿”的名声,如同山涧的清风,悄无声息却又无孔不入地在外门弟子中传开了。起初只是张九几人偷偷享受,后来渐渐有其他胆大或实在被修炼燥火折磨得难受的弟子,也厚着脸皮,循着爆炸声和蒸汽味摸过来,在得到江流默许后,加入这奇特的“蒸汽疗养”。
这一日,江流刚结束一轮融合,蒸汽尚未完全散去,院子里除了张九三人,竟又多了四五个陌生面孔,都一脸惬意地沐浴在湿热空气中。甚至有人还自带了一个破旧的木盆,接了点点从蒸汽中冷凝滴落的水珠,小心地擦拭着手臂上因控火不当留下的灼痕。
就在这蒸汽缭绕、众人皆醉之际,院门口响起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惊讶的声音:
“哇!你们这里好热闹!这是在做什么?”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身红衣、明艳动人的火灵儿正站在院门口,大眼睛好奇地眨动着,打量着这如同仙境或者说灾后现场般的景象。
张九等人顿时有些慌乱,连忙站起身:“火……火师姐!”
江流也站起身,微微颔首:“灵儿师姐。”
火灵儿迈步走进院子,无视了那灼热的蒸汽,小巧的鼻子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咦?这蒸汽里……好像有股很温和的火元力和生机?江流师弟,这又是你修炼《火火诀》弄出来的?”
江流无奈点头:“功法运转余波,让师姐见笑了。”
火灵儿却绕着院子走了一圈,看着那些一脸享受、甚至有人发出舒服呻吟的弟子,又看了看院角那棵半焦半绿、顽强生存的老松,灵动的眸子里突然迸发出如同发现新大陆般的光芒!
“我明白了!”她猛地一拍手,吓了众人一跳,“江流师弟,你这根本不是修炼事故,你这是……找到了新的修炼辅助产业啊!”
“啊?”江流一愣。张九等人也面面相觑。
“你们想啊!”火灵儿兴奋地开始分析,语速快得像连珠炮,“宗门弟子修炼火系功法,哪个不被燥火所扰?哪个不需要疏通经脉、平复灵力?丹房的丹药多贵啊!效果还不一定有你这蒸汽好!你看他们,”她指着张九等人,“一个个舒服得跟什么似的!这说明市场需求很大!”
张九下意识地点点头,随即又觉得哪里不对。
火灵儿越说越兴奋,凑到江流面前,大眼睛闪闪发光:“江师弟!我们合作吧!你负责提供……嗯,提供‘火源’和‘水源’,我负责出资和运营!咱们就在你这院子旁边,搭一个简易的桑拿房!对外营业!一块下品灵石洗十次!收益我们五五分账!怎么样?”
江流被这突如其来的“商业计划”搞得有些懵。他修炼《火火诀》是为了提升实力,怎么转眼就要变成桑拿房老板了?
“灵儿师姐,这……恐怕不妥吧?此地乃是宗门驻地,在此经营……”江流试图婉拒。
“哎呀,有什么不妥的!”火灵儿满不在乎地打断,“宗门又没规定不许弟子互助修炼!我们这是……对,资源共享,互利共赢!你看你这蒸汽白白散掉多浪费!用来帮助同门,还能赚点灵石,多好的事!我爹和马爷爷那边我去说!”
她信心满满,显然对自己的“背景”很有底气。
张九在一旁听得眼睛都亮了,搓着手道:“火师姐,江师弟,要是真能成,那我们以后是不是可以……优惠点?”
“没问题!”火灵儿大手一挥,“你们是创始会员,给你们打八折!不,七折!”
老钱和铁柱也兴奋起来,仿佛看到了源源不断的免费(打折)桑拿在向他们招手。
江流看着兴致勃勃的火灵儿,又看了看一脸期待的张九等人,再想到自己确实需要灵石购买一些辅助材料,以及这蒸汽也确实如她所说有些效用……似乎,并无不可?
他沉吟片刻,最终在火灵儿那几乎要闪出星星的期待目光中,缓缓点了点头:“若师姐能解决宗门方面的顾虑,我无异议。”
“太好了!”火灵儿欢呼一声,“就这么说定了!我这就去准备材料和人手!张九,你们几个,等下帮忙搭把手!”
说完,她就像一只快乐的红色小鸟,风风火火地冲出了院子,留下尚未散尽的蒸汽和一群目瞪口呆、随即又变得兴奋不已的弟子。
说干就干。火灵儿身为掌门千金,效率高得惊人。不过半日功夫,她就不知从哪里弄来了一批耐火石砖、几根粗大的铁木,还带来了两个专门负责宗门土木修缮的、修为不高但手艺不错的老弟子。
在火灵儿的指挥和张九等人的帮助下,紧邻着江流的听风院,一座简陋却结实的石屋以惊人的速度被搭建起来。石屋不大,仅能容纳十人左右,内部用粗糙的石板砌了台阶,留出了通风口,门上挂了块歪歪扭扭写着“水火桑拿”的木牌——字是火灵儿亲手写的。
开业当天,无需宣传,闻讯而来的外门弟子几乎将小小的桑拿房挤爆。一块下品灵石洗十次的价格,对于囊中羞涩的他们来说,简直是白菜价!更何况效果似乎真不错!
于是,神火宗外门出现了一道奇景:
每当听风院方向传来熟悉的爆炸声和蒸汽升腾,旁边的“水火桑拿”房便瞬间人满为患。弟子们排着队,缴纳灵石,然后迫不及待地冲进那湿热的空间,发出满足的叹息。张九负责收钱记账,老钱和铁柱负责维持秩序,忙得不亦乐乎。
江流则依旧在他的院子里修炼、爆炸、产生蒸汽。只不过现在,那浓郁的蒸汽被巧妙地用几根打通竹节的巨竹引导,大部分都注入了旁边的桑拿房。他感觉自己像个……人形锅炉。
火灵儿偶尔会跑来视察“产业”,看着络绎不绝的“顾客”和逐渐充盈的小钱袋,笑得见牙不见眼。她甚至还搞起了“促销”,比如“连续洗满三十次送一次”、“介绍新客有奖励”等等,商业头脑令人咋舌。
江流看着这荒唐又热闹的一幕,也只能摇头失笑。他依旧专注于自己的修炼,只是如今,每次融合爆炸后,除了检查自身进境,还会下意识地感知一下隔壁桑拿房的“客流量”和蒸汽浓度。
这条独特的修行路,似乎越发地……接地气了。
而他不知道的是,这小小的“水火桑拿”房,不仅缓解了许多外门弟子的修炼之苦,赚取了些许灵石,更在无形中,让“江流”这个原本有些神秘和怪异的名字,以一种奇特的方式,深入了神火宗底层弟子的人心。毕竟,谁能拒绝一个能给你带来实惠和舒适的“怪人”呢?
听风院的风,依旧在呼啸;桑拿房的蒸汽,依旧在氤氲。只是这风与蒸汽之中,渐渐多了几分人间烟火的暖意,和灵石碰撞的清脆声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