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痕。
林墨醒来时,感觉肌肉还有些许昨日的疲惫。他看了眼时间,比原计划稍晚了一些。
迅速洗漱整理后,他背起装有直播设备的背包,走出了酒店大门。
酒店外的街道已经开始苏醒,车流人流渐密。
然而,林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人力车夫一哥,正安静地守在他那辆擦拭得干干净净的人力车旁,仿佛一尊凝固的雕塑。
他看到林墨出来,黝黑的脸上立刻绽开朴实的笑容,快步迎了上来,双手合十,用孟加拉语恭敬地问候:“先生,早上好。”
林墨看着他额角细微的汗珠和身上那件虽然陈旧但整洁的衬衫,心头微微一动,问道:“一哥,你等了多久了?”
一哥闻言,顿了一下,眼神有些闪烁,随即低下头,用更轻的声音回答:“不到十分钟,先生。”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搓着衣角。
林墨没有立刻说话,他看了看酒店门口值班的年轻前台。
那前台小哥似乎领会了林墨的眼神询问,趁着给另一位客人开门的间隙,快步走过来,压低声音用英语对林墨说:“先生,那个男人……他等了至少四个小时了。天还没亮,我换班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在马路对面守着了。”
四个小时……林墨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他知道一哥没有手机,无法预约,只能靠这种最笨拙、最耗时的方式,来确保不会错过任何一单可能的生意,尤其是他这位“大方”的客人。
此时,虽然直播还没正式开启,但林墨习惯性地会先开启一个简单的互动界面收集观众清晨的留言,看到这里已经有早起或来自不同时区的观众发弹幕了:
【天没亮就等?这也太辛苦了吧!】
【一哥真的好朴实,看着心疼。】
【墨哥,帮帮一哥吧!】
【这就是底层劳动者的生存现状啊…】
林墨沉默了几秒,从钱包里抽出一张一百塔卡的纸币,塞到一哥手里:
“一哥,先去吃早饭,吃好一点。今天行程可能比较累,你必须吃饱才有力气。”
一哥看着手里的钱,愣住了,连忙摆手想要推辞:“先生,不用的,我……”
“必须去。”林墨的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他拍了拍一哥的肩膀,“这是‘工作需求’,我需要我的向导和车夫有充足的体力。快去吧,我在这里等你。”
一哥看着林墨认真的眼神,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深深鞠了一躬,紧紧攥着那张纸币,快步向街角一个卖煎饼和奶茶的路边摊跑去。
看着一哥远去的背影,林墨心里那个模糊的想法清晰了起来。
他转身对镜头说:“ 朋友们,大家都看到了。一哥没有手机,联系很不方便。我有个想法,等今天行程结束了,给他一个惊喜。”
说完,他让一哥稍等片刻,自己快步走向酒店附近一家看起来规模不小的手机店。
店里陈列着各式各样的手机,从最新款的智能机到最基础的老人机。
林墨没有过多犹豫,直接让店员拿出了目前孟加拉销量最好、性价比极高的一款智能手机,功能齐全,续航能力强,还特意选了一张包含较多流量和通话时间的本地电话卡。
弹幕立刻沸腾了:
【哇!墨哥要送手机!太暖了吧!】
【这惊喜太实在了!一哥以后接活会方便很多!】
【感动!这才是真正能帮到他的东西!】
【墨哥考虑得太周到了,连电话卡都一起买了!】
林墨付了钱,将装着手机盒的袋子小心地放进自己的背包里,对着镜头做了一个“保密”的手势:“家人们,先别说出去,等晚上再给他惊喜。”
这时,一哥也吃完早饭回来了,脸色红润了不少,精神头明显更足了。
他感激地看着林墨:“先生,我吃好了。今天我们去哪里?”
林墨沉吟了一下,说道:“一哥,今天我想去……河边的那片贫民窟看看。”他指了指布里甘加河对岸那片密密麻麻、低矮拥挤的棚户区。
一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显而易见的担忧和迟疑。
他搓着手,眉头紧锁,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先生,那里非常危险。有很多无所事事的小混混,还有……还有罪犯。他们专抢外国人,非常混乱。您不要去,太危险了!” 他的眼神里流露出真实的恐惧。
林墨理解一哥的担心。他平静地看着一哥,语气沉稳:“一哥,别担心,我有应对的手段。”
他指了指自己明显有轮廓的胳膊,这背后是系统强化的【基础格斗】技能带给他的底气,虽然他不愿动用,但自保的信心是有的。
“你只需要把我送到那片区域的外围,然后在那里等着我就行。我不会深入太久,只是看看,拍点东西,让我的观众了解一个更真实的孟加拉。”
他看到一哥眼神里的害怕并未完全消退,甚至因为要留在外围等待而更加焦虑,便补充道:“你放心,就在主干道旁边,人多的地方等,很安全。我大概一两个小时就出来。”
一哥看着林墨坚定的眼神,知道无法劝阻,只好忧心忡忡地点了点头,拉起人力车,脚步似乎都比平时沉重了些。
车子穿过嘈杂的市区,逐渐靠近河岸。空气中的气味也开始变得复杂,河水特有的腥味与生活垃圾堆积发酵的气味混合在一起。
眼前的景象也逐渐变化,整齐的楼房被杂乱无章、依地势而建的铁皮屋、木板房所取代。狭窄、泥泞的巷道如同迷宫,污水横流,电线像蜘蛛网一样在头顶缠绕。
一哥在一处相对开阔、靠近主路的路口停下了车,这里已经能清晰地看到贫民窟的内部景象。
他不安地环顾四周,再次叮嘱:“先生,您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走太深!我就在这里等您!”
“放心吧,一哥。”林墨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笑容,调整好相机,迈步走进了这片巨大的、充满生命韧性与生存艰难的社区。
直播镜头跟随着林墨的脚步,将贫民窟的真实面貌毫无保留地呈现给观众:
【这就是达卡的贫民窟吗?比想象中还要……拥挤。】
【天啊,这房子怎么住人?一阵风就能吹倒吧?】
【你看那些孩子,就在污水边玩耍……】
【心里堵得慌,但又忍不住想看。】
【墨哥注意安全啊!】
“朋友们,如你们所见,这里就是孟加拉首都达卡庞大的贫民窟之一。”林墨的声音在直播中响起,低沉而清晰,带着一种纪录片式的冷静与克制。
“根据一些数据,这里一平方公里的人口密度,可能达到三万人以上,甚至更高。大家可以看到,这里的房屋几乎没有间距,通道狭窄得只能容一人通过,卫生条件非常严峻。”
他一边小心地避让着地上的积水和杂物,一边缓缓前行。最多的“居民”是孩子,他们大多衣衫褴褛,赤着脚,看到林墨这个拿着奇怪设备的外国人,立刻好奇地围了上来,伸出小黑手,用孟加拉语喊着:“钱!给点钱!”“老板,行行好!”
林墨看着这些本该在校园里读书的眼睛,心里有些发酸。
他没有驱赶,也没有过多交谈,只是默默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提前换好的十塔卡小额纸币(约合人民币八角钱),给每个围上来的孩子发了一张。
孩子们拿到钱,发出一阵欢呼,随即像得到糖果的小鸟般迅速散开,跑向附近的杂货摊。
弹幕议论着:
【直接给钱好吗?会不会让他们养成不劳而获的习惯?】
【看着心疼,这点钱对我们不算什么,对他们可能是一顿饭。】
【唉,这种情况,不给心里过意不去,给了又担心……】
【墨哥处理得还算妥当,没有纠缠,快速分散了。】
发完钱,林墨继续往里走。空气中弥漫着垃圾腐烂的酸臭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