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林墨正在他那间临时小木屋里,就着窗外最后一抹霞光,享用着从村长家带回来的简单晚餐——几张恰帕蒂饼和一点剩下的哈雷姆。
山谷的夜晚来得早,寂静开始如同潮水般漫上来,只有柴火在简易炉灶里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轻轻的叩门声,伴随着贾迈勒村长那熟悉而略带急促的声音:“客人,睡下了吗?”
林墨连忙起身开门。只见贾迈勒村长站在门外,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喜悦和些许难为情的神色。昏黄的油灯光映照下,他脸上的皱纹似乎都舒展了许多。
“村长,快请进,还没睡呢。有什么事吗?”林墨侧身让村长进来。
贾迈勒村长搓了搓手,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是这样的,明天我们村子里有一桩大喜事。有一对年轻人,叫法亚兹和阿诗玛,他们要结婚了。”
“这是大好事啊!恭喜恭喜!”林墨由衷地说道。在这个日渐沉寂的村庄,一场婚礼无疑是一剂强心针,是生命与希望最直接的传递。
“是啊,是好事。”村长脸上也露出了笑容,“这两个孩子,都是我们克尔菲茨村土生土长的,从小一起在河里捉鱼,在山坡上放羊,算是青梅竹马。后来长大了,像其他年轻人一样,去了白沙瓦找生活。但他们没忘了根,结婚这件人生大事,坚持要回到村里,按照我们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办。”
村长的语气里充满了欣慰,但随即又浮现出那抹难色:“客人,我知道这有点唐突……但是,我们村里你也看到了,别说专业的摄像了,连个像样的相机都没有。我听说你有一些很专业的设备?”
他试探着看向林墨放在角落的摄影包,“不知道能不能请你帮个忙,把明天的仪式拍下来?给两个孩子,也给全村留个念想?这可能是村里好多年都不会再有的热闹了……”
看着老人眼中混合着期待、骄傲和一丝恳求的光芒,林墨没有任何犹豫,立刻点头:“村长您放心!这个忙我一定帮!能见证并记录这样有意义的时刻,是我的荣幸!”
贾迈勒村长闻言,顿时松了一口气,脸上绽开了发自内心的笑容,紧紧握住林墨的手:“谢谢你!太谢谢你了,孩子!真主会保佑你的!”
送走千恩万谢的村长,林墨的心情也跟着雀跃起来。
他对着直播镜头,脸上带着兴奋的笑容:“朋友们,没想到吧?这慢生活过着过着,竟然赶上了一场原汁原味的传统婚礼!我也挺好奇,在这几乎与世隔绝的罕萨河谷,他们的婚礼会是什么样的?一定和我们常见的非常不同!”
【哇塞!婚礼!太棒了!】
【缘分啊墨哥!这都能赶上!】
【期待!想看看不一样的婚俗!】
【墨哥要当婚礼摄影师了,责任重大啊!】
【感觉会是很神圣的仪式!】
带着这份期待,林墨仔细检查了一遍自己的设备:无人机电池满格,手持云台相机运行正常,备用存储卡也准备充足。
他将一切打理妥当,才在潺潺溪流与风声的陪伴下,怀着对次日的好奇与期待,沉沉睡去。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林墨还在睡梦中,就又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和贾迈勒村长火急火燎的声音唤醒:“林墨客人!醒醒!快醒醒!早上的仪式要开始了!”
林墨一个激灵坐起身,看了一眼窗外微亮的天色,立刻清醒过来。
他迅速套上衣服,用冷水抹了把脸,抓起早已准备好的摄影设备,拉开门就冲了出去。
贾迈勒村长在外面急得直跺脚:“快!跟我来!去后山的‘圣泉’!”
林墨不敢耽搁,跟着村长,沿着昨天他闲逛的那条小路,快步向后山走去。
越靠近后山,越能听到隐约的人声和流水声。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眼前豁然开朗——那是一处隐藏在山坳中的小型瀑布和水潭。
清澈冰凉的冰川融水从数十米高的崖壁上倾泻而下,砸在下面的岩石和水潭里发出巨大的轰鸣,激起漫天细密的水雾,在清晨的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微型的彩虹。
水潭边,已经围满了克尔菲茨村的村民们,老老少少,几乎全村出动。
他们大多穿着自己最好的、虽然陈旧但洗得干净的传统服饰,脸上带着庄重而又期待的神情。
林墨这个的陌生面孔的出现,立刻引起了村民们的注意。
许多好奇、探究,甚至略带戒备的目光落在了他身上。
在这个极其封闭保守的环境里,外来者本身就是一种异类,更何况还带着这些他们无法理解的现代设备。
贾迈勒村长见状,赶紧用当地土语高声对人群解释了几句,大致意思是这是请来为法亚兹和阿诗玛记录婚礼的尊贵客人,是朋友。
村民们听到村长的解释,又看到林墨手中那明显很“专业”的设备,目光中的戒备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好奇和隐隐的期待。
人群自觉地分开,给林墨和村长让出了一条通道。
林墨顺着通道走到最前面,眼前的一幕让他瞬间屏住了呼吸,内心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在瀑布正下方,那承受着最大水流冲击力的地方,一男一女正盘腿坐在冰冷刺骨的溪水和水潭中。
男子法亚兹身材精壮,肤色黝黑,女子阿诗玛面容清秀,带着高原人特有的红晕。他们都只穿着简单的、白色的棉质内衬衣物,此刻早已被激流彻底浸透,紧紧贴在身上。
巨大的水流如同白色的匹练,无情地冲击在他们的头顶、肩膀和背部,发出“砰砰”的闷响。
他们紧闭着双眼,嘴唇冻得有些发紫,身体在水流的巨大力量下微微颤抖,但两人的脊背都挺得笔直,双手放在膝上,结着一个古老的手印,脸上没有任何痛苦的表情,只有一种极致的隐忍和近乎神圣的虔诚。
在水潭边一块较高的岩石上,站着一位极其年迈、几乎瘦成一把骨头的长者。
他穿着色彩黯淡但图案繁复的长袍,头上戴着装饰有鹰羽和奇异符号的头冠,脸上用天然的矿物颜料画着神秘的纹路。
他并非乌尔都语,而是用一种古老而悠扬的、仿佛直接与天地沟通的语调,吟诵着晦涩难懂的祷文。
他的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瀑布的轰鸣,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中,带着一种古老而强大的力量。
直播间的观众也被这震撼的一幕惊呆了,弹幕瞬间爆炸。
【我的天!这是在干什么?】
【冷水瀑布浴?这也太硬核了吧!】
【看着都好冷啊!新人太不容易了!】
【这位老爷爷是祭司吗?感觉好神秘!】
【这仪式好原始,好神圣的感觉!】